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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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第3/3页)

目光中明显有着许多复杂的情绪。

    「大人有话要对民女说吗?」她主动开口。

    州台叹口气,居然先对她行了一礼,「此次交州大难,多亏宋姑娘施以援手。」

    「大人不必这么客气。救人一命是为自己积功德,没有人会袖手旁观的。」她急忙还礼。

    「但下官还有第二件事要说,希望姑娘不要怪我多言冒犯。」

    宋初颜心头一沉,几乎能猜出他要说什么了。

    「姑娘是天雀人,我们东辽自建朝以来就不提倡两国有来往婚事。虽然陛下娶了天雀女子成为皇妃,我们的二殿下也娶了天雀的公主为妻,但是这个约定俗成的规矩并没有有太大的改变。我这么说,姑娘是否明白?」

    她的手脚冰冷,记忆里同时闪过一个老者的声音──

    「我们家少爷将来肯定是要娶东辽女子的,因为在我们东辽人眼里,天雀国的女人连给我们少爷提鞋都不配,所以姑娘妳还是不要妄想了。」

    「我……明白。」她的声音从齿间析出,牙齿在颤抖,声音也不能连成串。

    「这样说话对姑娘的确不敬,但下官也是为了姑娘好,因为姑娘是不可能被东辽贵族们接受,即使我们的殿下是太子,是未来的东辽王。现在陛下和二太子娶了天雀的女子,东辽贵族之中的不满之声已经越来越强,东辽人都希望自己的血统能够保持纯正,不希望被异国人淡化了东辽人身体里的血性,尤其是柔弱的天雀人,除了你们对自己的过分骄傲之外,实际上在东辽人眼中……一无是处。」

    这残忍的字句如一把弯月短刀,滑进了宋初颜的心里,又勾出她所有的喜悦和期盼,勾走了她所有的幸福。

    不能吗?真的不能和他在一起吗?即使三年之后他坚定地对她说出,「妳是我的女人。」但在东辽人眼中的她依旧低贱卑微得不足以和他比肩而立。

    三年前,同样残忍的话划透了她的身心,使得她只能在心中默默地思念,而不敢有任何的奢望能够再与他重逢,更不敢奢望他们之间还会有什么未完的故事。若不是小文出了事情,她不得已唯一想到可以求助的人就是他的话,她绝对不会来找他的。

    她能怎么做?拓跋雷让她留下来,其他的臣子让她走。

    是走?是留?

    拓跋雷回来时发现她的脸色不好,关切地问:「怎么了?是不是累了?」

    「有一点。」她掩饰地说。

    州台已经悄悄离开,而她自然不能将实情和盘托出。她知道以他的脾气如果知道他的臣子用这样的话要她离开,必定会勃然大怒。

    而她一介草民之身,有什么资格让他为了自己和臣子翻脸,与东辽贵族们为敌?

    是进?是退?

    竟然无路可选。

    「雷,你的年纪是多大?」深夜,借着月光,宋初颜试图从他过于成熟的面容上看出他的年纪,但这似乎很难。

    他笑着,「怎么?怕我太老配不上妳?我已经三十了。够老吗?」

    「你比我大整整十二岁。」她真没想到两个人的年纪会差这么多,但这并不是她要问这个问题的原因,「你成亲了吗?在天雀,男子十八岁就该成亲了,即使没有,也会定亲。」

    「不要拿天雀的习俗和我们东辽比。东辽的男人像风,不喜欢被人抓住,我们什么时候成亲并不重要。」

    「但你是太子。」她提醒他,「你有必须要完成的责任和使命。我不信你的家人没有为这件事来烦扰过你。」

    拓跋雷想了想,「当然会有,不过这并不算什么重要的事情。」

    「那么,在你心中什么事情才算是重要?」

    「建立一个强大的东辽,让普天之下没有人可以小觑我们。」

    「如今你们已经做到了。」她的心头微痛,想到州台的话,想到更久远以前那位来接他回去的神秘老者的话。「你们已经比天雀强大许多。」

    「但这还远远不够。」他勾勒着强国之梦,「我不希望东辽臣民沉浸在现在的满足之中,这样会让他们目光短浅,故步自封的。」

    「这么说,你还没有成亲?」她试探出这个答案,心头松了一口气。

    他笑看着她,「我们东辽男子一般只娶一个妻子,若是娶了她,就要像爱惜自己的眼睛和手臂一样爱惜她,绝不能对别的女人多看一眼。」这便是告诉她,若他已经成亲,便不会认定她是他的女人了。

    宋初颜长叹一声,俯下身,将头枕在他的双膝上,「可是你的父亲为什么会娶两个女子为妻?因为他是王吗?」

    「那是因为我娘去世得很早。在我五岁的时候,我娘就已经去世了,父皇在游历天雀的时候无意中遇到了雨轩的母亲,将她带回国。」

    「但是……我听说你们东辽人是很反对和天雀联姻的。」

    「是啊,因为那个什么见鬼的血统纯正之说,所以逼得父皇当年差点退位才娶到雨轩的母亲。」

    拓跋雷忽然一低头,大手覆盖在她的秀发上,「妳是不是担心这个?所以才不肯和我回东辽?」

    她的身子一颤。他已经察觉到了?

    「其实妳不必担心这些,因为这与妳无关。」他的手宽厚而温暖,「我一直在拟定向父皇申请,废除这种荒谬的联姻观念,推行四海一家,鼓励天雀和东辽人多多结成骨肉之亲,这样才有助于东辽真正的强大和繁荣。」

    「但这条路只怕还很远,很难走。」她虽然不懂得政治,却能想象到其中的艰难。

    他呵呵地笑道:「世上没有什么无法解决的事情,我相信人定胜天。」

    拓跋雷向来豁达乐观,从不将什么心烦的事情放在心头,眼睛只向前看,而不会彷徨的回顾四周。

    与他相比,宋初颜觉得她是太将自己的心捆缚在原地了。或者,只是抓住他的手,跟随在他身后,一切便不会有她想象的那么难?

    情不自禁的,她更用力地抓紧他的手臂,那铁一样强壮的手腕,彷佛就是天塌下来也可以帮她牢牢地支撑。三年之前是这样,三年之后同样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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