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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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著延寿的病一天一天加重,他们能相见的时间也越来越短;他经常半夜里悄悄跑到艳阳湖畔,就这么坐在湖边一整夜,什么也不做,只单单望著破绿楼,只单单想念著延寿。

    他与延寿几乎是从出生就彼此认识了。延寿三岁的时候发病,到五、六岁的时候已经不太能出门;然而当延寿状况好些的时候,他总会伴在她身边,有时只是念念书、说些瞎话,但只要能看到延寿脸上的笑容,他就感到安心快乐。

    可是延寿越来越少笑了,有时候她像是不愿意见到他,总沉默地别开脸,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

    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直到某天夜里他偷偷前往破绿楼,躲在延寿窗下的时候听到她的哭泣声。

    那悲伤绝望的声音教人心碎。

    “你为什么不理人了?”随墨生气地问她。“你知不知道你今天这样对待宗主,会令宗主好伤心!平时你不理会其他人也就罢了,那些人反正也是虚情假意,然宗主不同,他是你的父亲,世上最爱你的人就是他了,你怎么可以狠下心别开脸叫他走?”

    “不然我还能怎么样?”延寿哭著,声音破碎。“让他们继续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好了,让他们日复一日陪著一个将死之人,把他们的心全悬在梁上,用我这根连风都吹得走的蜡烛点火,看著他们付出的感情摔在地上变成一摊烂泥?”

    许多年了,他不曾听到延寿的哭泣声;延寿从来不哭的,她总是淡淡的,即便是笑,也是一闪即逝,听到她的哭声,他的心无助地揪紧。

    东海之国的天候总是温暖的,然而蹲踞在窗台下的他却感到周身如此冰凉寒冷。

    “胡说!那不是浪费时间!”随墨暴怒,素来冷静自持的她竟失去了理智,当面叱喝公主。

    “我不想冉听了,你退下吧。”他听到延寿喘息的声音,想像著她披头散发、哭得难以自制的模样。

    半晌,随墨终于离开。

    “进来吧圣衣。”

    他一愣,悄悄从窗台下探出半张脸,躺在锦褥上的延寿哪里有半点哭过的模样?她面容依然平静,充其量眼眶有些泛红,银白色的头发整整齐齐地披在肩上。

    “你、怎么知道?”

    “你身上的味道。”

    延寿几不可见地笑了笑,光芒一闪而逝。他多希望可以抓住那抹淡笑,将之永远黏在延寿脸上,让她从此不再病苦,让她从此拥有阳光。

    他闻闻自己身上的衣物,完全闻不到自己身上到底有什么味道。

    “你跟之华姊一样,身上都带著花香,宗殿内只有你们身上有这种特别的气味。”

    “喔……”愣头愣脑地,他慢慢直起身子,明明有千言万语想说,却又口拙得吐不出半句情哀。

    黯然地,他默默立在延寿窗前,听著她连躺著也微微喘息的声音,望著她骨瘦如柴的身子,不争气的两行泪水落下。

    最后,哭得难以自制的人是他,哭得披头散发的人也是他。

    从那时候开始,他便不大敢再去探望延寿,宁愿强忍著相思之苦,直到捱不住的时候才悄悄地去瞧她一两回。

    他再不愿意成为延寿的负累,延寿已经活得那样辛苦,还要她负担他的深情痴心,委实太过残忍。

    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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