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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花般,宽慰道:“嫂子也莫丧气,左右这沈氏有自知之明,也好拿捏。等守真打了胜战回来,圣上必有嘉赏,届时你替他物色几位可心的侧室,替你多生几个大胖孙子,岂不舒心?”

    子嗣的确是王氏一块心病,毕竟裴瑕乃嫡脉单传,若能尽快诞下孙辈,她也算与裴氏祖宗有个交代。

    “那些事,等守真回来再说吧。”王氏看了眼院外越下越大的雨,也不再留客:“你们也回吧,免得雨水落大,湿了鞋袜。”

    崔氏和裴彤闻言,起身与王氏告辞。

    出了门外,果见天色阴沉,雨水不断,心里也有些发闷。

    这场雨断断续续地落,一直落到初十日,沈玉娇离府,依旧没个要停的样子。

    沈玉娇冒着雨,去闻德院和王氏辞行,说来也巧,崔氏和裴彤又在——

    这母女俩的殷勤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才是长房的人。

    沈玉娇因着即将要离府,心情放松,对着那些冷淡面孔,也比平日更为豁达。

    和王氏说了番离别之语,沈玉娇望着屋内因阴雨天而显得昏朦的光线,忍不住提醒:“才至初夏,就连日阴雨。儿瞧这雨一时半会儿怕是难停,西边虽有几重堤坝,但闻喜处于低洼,积水易,疏通难。母亲近日若得空,可吩咐府上和庄子上多屯些粮食、沙包、舟船、羊皮筏子……那些贵重易腐烂之物,最好也提前收拾……”

    话未说完,一旁的裴彤拧眉打断:“阿嫂是觉得下了这几日雨,闻喜就要发涝灾了?”

    沈玉娇望向她:“我只是想着,有备无患。毕竟自立夏伊始,就大大小小落了快半月的雨……”

    “夏日本就多雨水,我记得前几年下了快一月的雨呢,不也太平安稳地过来了?”

    裴彤撇了撇嘴,又斜她一眼:“而且你都说了,西边有好几重堤坝,那可是朝廷前年新修的。难道那耗资不菲的堤坝,也如你父亲督建的那座圣华塔一般,下两场大雨就倒了?”

    听到她提起圣华塔,沈玉娇脸色一白,袖中指尖也不禁掐紧。

    王氏将她这般模样尽入眼底,皱了皱眉。

    沈氏到底是自家姻亲,提起那些事,她面上也没什么光彩,于是瞥了裴彤一眼,肃声道:“行了,好端端提那些作甚?”

    裴彤悻悻闭了嘴。

    王氏又看向沈玉娇:“黄河据闻喜十几个县呢,就算真有洪涝,也淹不到我们这。你不必杞人忧天,安心去山上给守真祈福便是。”

    淡嫣色唇瓣翕动两下,沈玉娇迎上王氏肃穆威严的目光,也不再多说,低低应了声是。

    等她告退,才绕过槅扇,就听里头传来裴彤忿忿的嗓音:“她可真是不讨喜,人都要走了,还说这些晦气话……”

    而后是崔氏安慰:“好了好了,这有什么好气的。”

    沈玉娇眼睫微动,一旁的婢子白蘋撑着伞,迎过来:“娘子,车马已在外候着了。”

    “嗯。”

    沈玉娇提步,走进伞下。

    白蘋扶着她,见她神情沉郁,只当她还在为裴彤那句牢骚而不虞,低声劝道:“娘子莫要和三娘子一般计较。您才进门,有所不知,三娘子她胎中不足,幼时几乎病死,后来是二老爷寻来个老道士,说她五行失调,命中缺火,才致多病。这不二老爷将她的名儿改成彤,屋里一应摆件和她的穿戴首饰也都换成红色……自古水火相克,她又即将出阁,您在她面前提起涝灾,可不就犯了她的忌讳?”

    沈玉娇黛眉拧了拧:“竟还有这事?”

    她原以为,裴彤就是单纯挑事。

    “是呢。”白蘋应道:“所以您别往心里去。您是裴氏宗妇,她不过是个即将外嫁的小娘子,与她计较什么。”

    沈玉娇本想说她并未往心里去,但见白蘋这般认真安慰,还是扯出一抹释怀浅笑:“嗯,我知道了。”

    主仆俩撑着伞,跨过二门,又至正门。

    昏朦天地间,随行的婢子和行李箱笼等,一共载了三辆马车,又有数十名带刀侍卫随行。

    待一干人上车坐定,马车很快朝前驶去。

    沈玉娇侧坐窗边,纤指推开木窗,隔着一条细缝,望向细雨笼罩下的车队和湿漉漉的街景,两道柳眉不觉蹙起。

    白蘋递上茶点:“娘子仔细雨水打进来,沾湿衣衫。”

    “或许真是我杞人忧天了。”

    沈玉娇又往窗外看了眼,才合上那条缝隙,坐正身子。

    转眼瞧见白蘋递上的糕点,其中一样七白糕,正是裴瑕爱吃的,思绪又不禁飘到远方。

    他应当早已出了长安地界。

    也不知道外头是否也在下雨,那绵绵无边丝雨,又是否沾湿了裴郎的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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