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武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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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武帝中 (第2/3页)

琛、莫折大提称戈竞起,而后追用崇言,改镇为州,徒以残危之地,强才臣而致之死地,何嗟及矣!

    大河以北,人狎于羯胡;五岭以南,民习于寇攘;无人以治之,而中华愈蹙。但此荆、扬、徐、豫之上,蚁封其垤,雀安于堂,不亦悲乎!

    十四

    武帝之始,崇学校,定雅乐,斥封禅,修五礼,六经之教,蔚然兴焉,虽疵而未醇,华而未实,固束汉以下未有之盛也。天监十六年,乃罢宗庙牲牢,荐以疏果,沈溺于浮屠氏之教,以迄于亡而不悟。

    盖其时帝已将老矣,畴昔之所希冀而图谋者皆已遂矣,更无余愿,而但思以自处。帝固起自儒生,与闻名义,非曹孟德、司马仲达之以雄豪自命者也;尤非刘裕、萧道成之发迹兵闲,茫然于名教者也。

    既尝求之于圣人之教,而思有以异于彼。乃圣人之教,非不奖人以悔过自新之路;而于乱臣贼子,则虽有丰功伟绩,终不能盖其大恶,登进于君子之途。帝于是彷徨疚媿,知古今无可自容之余地,而心滋戚矣。

    浮屠民以空为道者也,有心亡罪灭之说焉,有事事无碍之教焉。五无闲者,其所谓大恶也,而或归诸宿业之相报,或许其懺悔之皆除,但与皈依,则覆载不容之大逆,一念而随皆消陨。

    帝于是欣然而得其愿,曰唯浮屠之许我以善而我可善于其中也,断内而已,绝肉而已,捐金粟以营塔庙而已,夫我皆优为之,越三界,出九地,翛然于善恶之外,弑君篡国,沤起幻灭,而何伤哉?则终身沈迷而不反,夫谁使之反邪?不然,佞佛者皆愚惑失志之人,而帝罔非其伦也。

    呜呼!浮屠之乱天下而偏四海垂千年,趋之如狂者,唯其纳天下之垢汙而速予之以圣也。苟非无疚于屋漏者,谁能受君子之典型而不舍以就彼哉?

    淫坊酒肆,佛皆在焉,恶已贯盈,一念消之而无余媿,儒之駮者,窃附之以奔走天下,曰无善无恶良知也。善恶本皆无,而耽酒渔色、罔利逐名者,皆逍遥淌瀁,自命为圣人之徒,亦此物此志焉耳。

    十五

    元魏神龟二年,其吏部尚书崔亮始立停年格以铨除,盖即今之所谓资也。当时讥其不问贤愚而选举多失。夫其时淫后乱于宫闱,强臣恣于政府,贿赂章,廉耻丧,吏道杂而奸邪逞,用人之失,岂亮立法之不善专尸其咎哉?

    停年之格,虽曰不揀,然必历年无过而后可以年计,亦未为大失也。国家有用人之典,有察吏之典,不可兼任于一人明矣。吏部司进者也,防其陵躐而已。竞躁者不先,濡滞者不后,铨选之公,能守此足矣。

    以冢宰一人而欲知四海之贤不肖,虽周公之圣弗能也。将以貌、言、书、判而高下之乎?貌、言、书、判末矣。将以毁誉而进退之乎?毁誉不可任者也。以一人之耳目,受天下之贤愚,错乱遗忘,明者弗免,偶然一誉,偶然一毁,谨识之而他又荧之,将何据哉?

    唯夫挟私罔利者,则以不测之恩威雠其贪伪,而藉口拔尤,侈非常之藻鉴,公而慎者弗敢也。故吏部唯操成法以奖恬抑躁,而不任喜怒以专己行私,则公道行而士气静,守此焉足矣。

    若夫大贤至不肖之举不崇朝、惩弗姑待,自有执宪之司,征事采言,以申激扬之典,固非吏部之所能兼也。考无过以积年,升除惟其成法;察贤奸而荐劾,清议自有特操;并行不悖,而吏道自清。停年之格,何损于治理,而必欲以非常之典待寻常守职之士乎?

    或曰:周官黜陟,专任冢宰,非与?曰:此泥古而不审以其时者也。周之冢宰,所治者王畿千里,俭于今之一省会也,其政绩易考,其品行易知,岂所论于郡县之天下,一吏部而进退九州盈万之官乎?停年以除吏,非一除而不可复退也,有纠察者随其后也。责吏部者,以公而已矣,明非所可责也。

    十六

    莫折念生反于秦州,元志亟攻之,李苗上书请勒大将坚壁勿战,谓“贼猖狂非有素蓄,势在疾攻,迟之则人情离沮”。此万世之长策也。

    天下方宁而寇忽起,勿论其为夷狄、为盗贼,皆一时僄悍之气,暋不畏死者也。譬如勇戾之夫,忿起而求人与,行数里而不见与者,则气衰而思遁矣。故乍起之兵,所畏者莫甚于旷日而不见敌。

    其资粮几何也?其器仗几何也?其所得而掳掠者几何也?称兵已久,而不能杀吾一卒,则所以摇惑人心而人从之者又几何也?乃当事者轻与急争也,其不肖之情有二:一则畏怯,而居中持议者,唯恐其深人,则必从臾人以前御而冀缓其忧;一则乘时徼利,而拥兵柄者欲诧其勇,轻用人以试,而幸其有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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