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要参天大树,不要不学无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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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我要参天大树,不要不学无术 (第3/3页)公子哥儿们传授左传中的内容,他念一遍,让公子哥儿们念一遍,然后各自做笔录。
教学过程维持了一段时间之后,靠在软垫上的马融不经意间瞥了一眼坐在下首左边的袁树,居然发现这小子根本没在看他。
顺着袁树的视线,马融发现这小子正在和他喊来演奏女乐的某个舞女眉来眼去。
马融性情喜好奢侈,搞学问也要充满仪式感和奢侈感,且多有荒唐之举。
人家学堂讲究一个严肃谨慎,恨不能除了桌椅板凳笔墨纸砚之外啥都没有。
他偏不,他要给自己挂红纱帐,前面教授门徒,帐后设置女乐,一边讲学一边演奏乐曲,侍奉的舞女们还穿着轻纱,十分魅惑,以至于经常有弟子走神,被他训斥。
他还以此为乐。
眼下正好逮着袁树走神搞小动作,马融大喜,意识到这是个绝佳机遇,立刻停止讲经,板起脸,准备输出。
他伸手拿起戒尺,对着面前的地板敲了一下。
“术,为师方才说到什么地方了?”
袁树方才正在和马融府上最漂亮的小舞女眉来眼去,想着啥时候把这个小舞女骗到手带回家玩养成游戏,骤然听到马融喊他的名字,转过视线,看向了一脸板正的老不修。
咋的?
就准你设红纱帐置女乐奢侈享受,不准我揩揩油捞点好处?
想敲打我?
第一次正式面授就要针对我?
袁某人最喜欢和有实力的人交手过招。
于是袁树微微一笑。
“老师方才说到左传云:秋,狐突适下国,遇大子,大子使登,仆,而告之曰:夷吾无礼,余得请于帝矣,将以晋畀秦,秦将祀余。”
看着袁树嘴角挂起的邪笑,马融一阵郁闷。
这小子难道一边看美女一边还能听他讲经?
一心二用在这小子身上难道是真的?
他不死心,继续发问。
“于此可有疑惑?”
“无。”
“那为师有所疑惑。”
“老师请说。”
看着袁树一脸坦然的模样,马融决定正儿八经试一试这小子的深浅。
“传何云夷吾无礼?”
马融问毕,堂中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袁树身上。
包括方才与他眉来眼去的小舞女。
袁树则想了想左传这段记载的前因后果。
“申生不自明而死,夷吾改葬之,是为无礼。”
“…………”
马融有些意外。
袁树的回答还真是屁股上面挂水壶——有一定水平,甚至和他自己心中的答案都较为接近。
但是他所得出的感悟是他多年苦学之后抽丝剥茧方才得出,袁树得出如此解答,除了他天资聪颖外加名师指导,似乎也没有别的解释了。
只是他家传孟氏易,乃今文经家族,区区十岁小童,就算家族有意培养,又如何能对古文经典的左氏春秋如此熟悉,甚至能窥见传文记载之后的奥妙?
这些东西,基本上都是学问精深的经师深藏于心中的奥妙,一般只传授有天资、能为政的高足弟子,稍微愚笨一些的弟子都没有学到的机会,袁树没有得到他的传授,居然无师自通?
倒也不是马融没有见识,实在是这段记载背后的水太深,牵扯太大,没有高人指点,几乎不可能在这个岁数就把这潭水给趟明白了。
而且袁树的这个回答非常隐晦,既没有让旁人清楚的明白自己的意思,又能让有一定能耐的人听懂自己的意思。
马融顿时升起了浓浓的好奇之心。
他看了一眼周边众人,见幼童弟子们都是一脸茫然地看着袁树,更别说其余侍者了,于是便放下心来,准备与袁树把话说明白一点,看看这小子到底是不是真的明白了这个事情。
“术,申生为何而死?”
“为晋嗣位而死。”
“何人致其于死地?”
“献公,骊姬。”
“夷吾为何改葬之?”
“为安抚人心耳。”
“可有成效?”
袁树稍微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
“夷吾先杀里克而后改葬申生,既铲除权臣,又宣布铲除行动到此为止以安抚人心,效果斐然,遂稳坐国君之位,纵有怀异心之人于内外,亦不能动摇之,然不知报恩、反复无常者,纵有通天之能,必不能长久。”
马融不说话了。
这四个问题,让他意识到袁树是真的明白这段记载背后的牵扯。
这小子,是真的把这潭水给趟明白了。
谁指导他的?
袁氏的某个神秘学问家?
袁氏家族内部还有这样愿意钻研学问的大家?
好吧,就算有,可他才十岁,有必要把这种事情讲得明明白白?
你袁氏为避祸生存,是否做得太多、太过了?
让一个孩子了解这些,就算他真的很聪明……
至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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