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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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章 (第2/3页)



    但是,懒得应酬这种女人。

    这几年,每到一个城市,总是会有几个这样的女人出现。

    “我知道,你们雇佣兵生活动荡,自己有没有明天都不太肯定,根本不喜欢建立长久的关系,只会找个短暂的性伴侣,所以,我对你没有任何要求,如何?”

    女人开始解衣服,一件又一件。

    “你们雇佣兵要的不就是一具能泄**的女人身体吗?听说,你们根本就不挑……看看吧,我的样貌不错,身材也还行!最重要的是,我不会烦你,不会主动联系你,你来中国的时候,我随时提供你泄!”

    面前眼前几近全裸的女人,我不语。

    对方的提议很让人动心,对方的“先天”条件也很让人心动。

    但是,我就是提不起兴趣。

    这几年,对女人一直都如此。

    “要试货吗?”女人还在穷兴奋,已经开始动手解胸罩的纽扣。

    蓝芹还在里面,不想太过尴尬。我正想干脆把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推出走廊,让所有人观赏、鉴定。

    没想到,身后传来很轻很轻的声音:

    “我也可以。”

    我一僵。

    什么也可以?

    我想我听错了。

    “虽然,我的样貌普通,身材也不行,你可能更对我已经失去兴趣,但是,一具能给你泄**的身体,我可以给,我不会烦你,不会主动联系你,这些,我都可以。”她这样急切地争取。

    很意外,印象中,她从来不是开放的女人。

    现在,居然敢背着丈夫乱搞?

    我不知道自己当时在想什么,可能,突然有点点生气了吧。

    她很强,五年了,我从来不再有的情绪,居然被她调起。

    直接把那个错谔着居然半路杀出程咬金的女人,半件衣服也不给冷狠地推到走廊里,直接关门。

    冷冷的,我走向蓝芹。

    “你合格了,脱衣服吧。”

    她迟疑了一下,看得出来,刚才的勇气根本没有经过深思熟虑。

    低眸,抿唇,她脱掉睡袍。

    我更意外了。

    睡袍下的她,一丝不挂。

    显然,如果不是刚才太急着出来抢“肉骨头”,就是,她早准备今晚留下来,生点什么。

    也许,两者都是。

    我强势地将她抱起,放在床中央。

    仔细地看着,多年前,原本就很熟悉的那具酮体。

    她的小腹有一道不是很丑陋,也并不很长的刀痕,应该是生小孩留下来的痕迹。

    听说,她有个四岁的儿子。

    她的胸部长大了很多,不再象以往那么盈小。

    我伸手,去握住。

    75B,有的。

    因为我的动作,她颤了一下。

    看着那具美丽的酮体,我有点僵。

    老实说,当时知道她和僵尸脸住在一个房间时,我都没有那么生气。

    “蓝芹,你听好,我不当三者。”说完,我离开那张床。

    那一年,之所以说不想再继续,也是因为,我高以贤不当三者!

    “、三者?”她微弱吐出话,迟钝了几秒以后,终于有点听明白,“我和他……没有在一起……从来没有啊……”

    我惊讶转身。

    “一直……只有你……”她嗫嚅。

    一直……只有你?

    这句话的效果很大,彻底摧毁我这几年的坚信。

    见我一直沉默,她爬了起来,很小心翼翼地用小手圈住我。

    她用一种很奇特的眼神一直看着我,那种感觉,我说不出来。

    只觉得,很暖。

    这几年被生活冰寒的心,一点一点回暖。

    “快放手,再抱下去,你应该清楚,会生什么事。”我出声警告她。

    曾经,很爱很爱这个女人,爱到分手也是带着遗憾。

    迟疑了以后,她慢吞吞地爬下了床,我以为她要走,没想到,她换着我的腰,跪在了我双腿之间。

    “我记得,我还欠你一次。”她仰脸,眼眸里有微微的,激动的泪光在闪动。

    我没反应过来,她的意思。

    她解我的皮带,然后,在我全身一震下,清雅的脸,慢慢地埋入了我的裤裆……

    生命的源泉,骤然,被一股异常的温暖细细的包围。

    一种很温暖很温暖的回忆,也闯入脑海。

    奖励。

    蓝芹,我要奖励。

    记忆里的自己,有着最任性的率性笑容。

    那一次,原来是那一次。

    极致极致的快感,一浪高过一浪从她青涩的唇间传递过来。

    我扑倒她,再也忍受不住这种折磨,急地进入她。

    她都表示成这样了,我不可能无动于衷!

    很奇怪,她的身体很紧,更难以适应我的急燥,好象这几年,根本没有过男人。

    我和他……没有在一起……

    突然,我信。

    那个晚上,我很失控。

    但是,更失控的人,也许是她。

    她一直抱着我,不停地哭。

    不停地说,不停地说:“高以贤,我爱你。”

    好象想把这一辈子来不及说出口的话,都急切表白。

    我不知道……该做何表示。

    一次,她说这句话,我可以假装没有听见,但是,她反复表达,我能假装是听错了吗?

    清晨,是永远最适合分别的时刻。

    我想走,但是,却莫名其妙地留下来,一直坐在床边,低着头凝视着沉睡着的她。

    因为,如果她还愿意说,我还是很想再听到她说一次:高以贤,我爱你。

    番二:蓝芹——幸福,就是写在他体检单上的“良好”二字

    刚开始,我们真的只是一段短暂的关系。

    每次他来的时间,不一定,有时候隔一个月,有时候隔三四个月,每次他会停留四天。

    他来的时候,那几日,基本我根本上不了班,因为,每一次被他肢解到四肢百骸酸痛到连手指也无法飘一下。

    我们很少交谈,因为,五年后的他,不爱撒娇不爱端脾气不爱说太多话。

    我不知道他经历过什么,那中间的空白,他从来不愿意谈。

    甚至,对这段感情,我也没有把握。

    通常里男女主角,误会重逢以后,都会写着甜蜜无间,遗失的骨肉,男主角会疼爱有加,恨不得将全世界的疼爱都捧到孩子手上。

    但是,现实生活并非如此。

    我和高以贤有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都会觉得彼此不太熟稔,我甚至会恐慌,生怕他会厌倦这种说不出来的隔阂,再也不愿意回来。

    对蜜果,他会无措,不知道跟这个孩子怎么相处。

    更多的时候,大眼瞪小眼。

    所有误会都解释清楚的那一刻,一年多的时间,我们都在面临这样的尴尬。

    人生,不是童话。

    很久的一段时间,我都在做着他再也不会归来的恶梦。

    但是,每次,翘等待中,他还是回家了。

    于是,我能感觉到的,这段关系,不是我一个人在努力而已。

    他也没有放弃。

    后来,即使没有做*爱,他也会躺在我身边

    虽然,他常常被恶梦惊醒。

    他是一个不够酷的男人,那种血腥的生活并不适合他。

    虽然,他从来不提。

    所以。

    有一天,他问:“蓝芹,你要什么?”

    其实,之所以这么问,因为,验孕棒上的二条红线。

    他想要个女儿。

    我知道,他不会允许我拿掉这个生命。

    而我,也没有这样的想法。

    但是,我反问:“高以贤,我想要的,只是一种安定的幸福。”

    他沉默了。

    后来,四日以后,他没有走。

    吴佳玫的名字,从他的手机里删除。

    以后,再也不会有任务。

    ……

    “蓝芹,安定的幸福,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给。”

    决定结婚的前夕,他特别特别沉默。

    有好几次,半夜起床,甚至能看到,他一个人站在窗前,心事重重的样子。

    “高以贤,从此以后,我会一直信任你,但是,你也信任我,好吗?”他所有的心事,我很想很想分担。

    凝视我数分钟,他淡淡笑了一下,点头。

    二日,在我的陪同下,他去做了一个详细的身体检查。

    一连串、被单一样长的收费单,全部是针对肝部。

    那一日,体检报告单,下午2点出具,12点,我已经等到报告。

    我承认,拿着体验报告单的我,双手一直在抖。

    因为,验孕棒上的二条红线是我的杰作,不是他的初衷。

    蓝芹,我可能会死,五年十年,我不确定能陪你多久。

    那晚,他这样说过。

    鼓起很大的勇气,我翻开报告单:肝内血管网络清晰,门脉未见扩张,右叶肝内见一大小约27·22囊性暗区。

    小结:转氨酶指标少许偏高,肝部囊肿,观察随防,注意饮食,不必手术治疗。

    看到那份体检单,我又哭又笑。

    有时候酒精中毒,短时间内转氨酶极增高,也会引起血液变化!

    当时,那名急症医生忽略了这种可能性。

    让他无缘无故承受了多年的沉重负担。

    原来,幸福很简单,简单到只是写在他体检单上的“良好”两字。

    ……

    后来,我们公证结婚,好好在英国已经有奖学金,父亲也找到了一份体面又轻松的工作,他肩膀上的重担轻了很多。

    于是,我们把海滨的房子卖掉,在a城买了一套一百八十平方左右的跃层式房子,把孟妈妈和孟爸爸也接了过来一起居住。

    买房剩下的资金和还债以后剩余的投资款,他和几个旧友合资开了一间贸易公司。

    我们的生活,在重新开始。

    可能没有以前的奢侈繁华,但是,我们都明白,曾经共同窝在一间小公寓里的我们,其实,对生活的要求都很简单。

    虽然他从来不说,但是,我知道,他能感受到幸福,因为,后来,他唇角笑意慢慢转深。

    只是,他和蜜果的关系,依然很差。

    起初,对这个孩子有所愧疚,他有很大耐性、容忍,但是,在蜜果一次又一次朝他吐痰以后,他和所有人一样,彻底崩溃。

    呃,这孩子的顽劣程度真的很恐怖,我一直忘了警告他。

    老实说,我有点愧疚。

    “那个……要不要做个亲子鉴定?会不会在医院的时候抱错了?”那段时间,刚好蜜果出生的医院传出因医护人员疏忽,换错孩子的爆炸性新闻,未免,我也有点担心。

    孩子的卫生习惯、教育问题通通如顽石一样,就是不开窍。

    虽然,我很肯定,一直关注着这个宝贝儿子,洗澡的时候绝不会被换错。

    但,孩子的五官不太像他,不俊美,很平凡。

    我承认吧,其实这种平凡有点象我。

    但是,问题是,这孩子古怪的个性到底象谁?

    “呃……不用了……我小时候、就这样……”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表情更惭愧。

    他说,不用。

    不带半分怀疑。

    虽然,蜜果晚出生了半个月。

    但是,他说不用。

    这代表,一种信任。

    一种,我们都必须学会的元素,在婚姻里慢慢建立。

    ……

    因为再次怀孕,让他终于一点一滴能体会到做父亲的感受。

    于是,他说,对蜜果不能放弃,要进行再改选工程。

    刚巧那一次,蜜果又“呸、呸、呸”故意在地板上随地吐痰,我认命的跟在他后面善后,刚巧下班回家的他,见到三个月身孕的我弓身擦地板,“腾”的一声,他怒了。

    于是,引了父子大战。

    蜜果骄傲的掏出小**就仰起脸,神气地在他脚边的垃圾筒里就地尿尿,结果……他拿起满是尿液的垃圾筒,冷狠地扣到孩子的脸上……

    那一次,蜜果吃尽苦头,后来更是直接被扔进魔鬼训练集中营,被饿被训的几乎死里逃生,从此以后,再也不敢对“魔鬼”爸爸嚣张。

    ……

    怀孕到四个月,我们替肚子里的孩子取名蜜糖,因为B室的医生偷偷透露给我们听,是个女娃娃。

    他兴奋的几乎几夜没闭眼。

    蜜糖这个孩子很乖,我几乎都没怎么孕吐过,胃口更是相当相当好,常常会突然想起吃某某样东西,得不到,就如蚂蚁在肚子里爬噬一样。

    某一天,凌晨三点。

    我突然肚子饿。

    于是翻箱倒柜想找跑腿公司的电话号码。

    他被吵醒,有点迷迷糊糊。

    “在找什么?”临近年底,他刚好加了好几天的夜班,身心疲惫。

    “我……想吃xx街夜市xx号的猪脏粉……”那是他最痛恨的东西,闻到一点点气味,他就崩溃,我实在提得有点不好意思。

    以前同居的那三个月被他带坏,对吃,我很有要求。

    隔一条街的那一家,我不要。

    他用很冷静很冷静的眼神看了我一分钟,然后,他再次倒回床上。

    我重新翻箱倒柜,好不容易找到名片,一转身,想拿电话,他已经穿好衣服,拿着车钥匙准备出门。

    “我去。”

    “不用了,找到电话号码了。”我挺着微隆的小肚子,扬扬名片。

    “我去,省跑腿费。”

    说完,就传来关门声。

    跑腿费才2o元,那么远的地方,一来一往连油费都不够。

    结婚以后,我越来越清晰地懂得,他是一个口是心非的男人,明明对一个人很好很宠,但是,所有的感情他都放在心里,不喜欢甜言蜜语。

    这和被很多人誉为风流的他,最不符合的一点。

    对他认定的人,他会付出所有的好,不计较回报的宠。

    他的感情,很真,只是深藏在心里。

    那天二日,他请人把车子送到洗车店,整整洗了二天,厌恶的程度,几乎想换车。

    到现在,我都怀疑,那晚,他是如何有能耐,将热腾腾的猪脏粉带回家。

    ……

    怀孕五个月,孩子有了胎动,他会惊讶。

    于是,更加疯狂的折磨蜜果。

    他说,这是望子成龙。

    蜜果哭了,我这个做妈的,一次见到儿子示弱。

    ……

    怀孕七个月,他和所有爸爸一样,学习怎么数胎动。

    他常常一惊一乍地要送我去医院,因为和书上一对照,胎动不是过多就是过少。

    唉,真想提醒他,我就是医生。

    ……

    怀孕八个月,他已经让我教他怎么给孩子打尿布。

    我终于知道,这世界上也有他学不会的东西。

    成为学习对象的蜜果,又哭。

    ……

    怀孕九个月,我提早有了临盆迹象,被紧急送到医院。

    我们的蜜糖出生了。

    我对不起孩子,对不起孩子将来脆弱的心理。

    因为,居然还是一个男BB,一个叫蜜糖的儿子。

    所以,B检查不是万能的,和当年的急症医生一样,也有失误的地方。

    都是独生子女的我们,二胎后已经没有计划生育指标,所以,他生个女娃娃的梦想破碎,可以找块土地一边抹泪一边去埋掉那件粉红公主裙了。

    被折磨已久的蜜果,“哈哈哈”冷笑三声来示幸灾乐祸,在他戾气的眼神一眯下,闪在孟妈妈身后。

    现在,蜜果很怕很怕爸爸。

    ……

    蜜果很讨厌很讨厌他,这一点,我从不怀疑。

    直到七岁那年,蜜果却在小学一年级的一个作文课题“我最崇拜的人”时,错字连篇地写道:我最崇拜的人是爸爸,只要他叫我坐的事情,我不敢不从……

    ……

    蜜果八岁,蜜糖在逐渐长大,这个孩子继承了他所有的俊美,还有,我的好脾气。

    蜜糖二岁,很喜欢甜腻腻的东西,比如,蛋糕。

    于是,常常见到他一口蜜糖一口,他好象一点也没有现,自己又开始渐渐爱上布丁蛋糕。

    一个性子温和、漂亮到让人爱不释手的娃娃,实在无法让人不爱。

    他对蜜糖的好,对蜜糖的宠,简直已经到无法无天的地步。

    让蜜果嫉妒不已。

    于是,蜜果开始学着懂事,开始学着讨他的欢心,每天“爸爸、爸爸”屁股后面叫个不停。

    “乖!”他摸摸蜜果的头,然后一见到蜜糖向他摇摆不停地走来,他眉开眼笑:

    “宝贝,爸爸在这里。”

    蜜糖扑到他怀里。

    “宝贝,好爱你!”

    唉,等了几乎十个春秋,终于等来一句“宝贝,好爱你”,但是,却并不是对我说的。

    他口里的宝贝,不是我。

    我和蜜果一样,瞪眼、嫉妒。

    很遗憾,这个叫丈夫的男人,还是从来不懂对我说“我爱你”这三个字眼。

    但是,现在的我,已经能肯定,他爱着蓝芹爱着孩子们。

    番三:吴佳玫——高以贤,你幸福吗?

    (一)

    看着遗体慢慢的升棺。

    整个丧礼都以天主教的仪式举行大殓,唱诗班的合唱让一座又一座的墓碑有着宁静肃穆、催人泪下的感觉。

    这片墓地埋葬着一具又一具平凡又不屈的灵魂,他们在这里安息,蓝天笼罩着一片绿色,他们矗立在各种样式的墓碑中间,矗立在平凡的男女老幼中间,共享这一片蓝天绿地。

    我缓缓上前,将一朵含苞欲放的玫瑰花放在棺盖上。

    里面躺着的这个孩子,才19岁而已。

    年轻到根本还没有机会懂得什么叫爱情,但是,他会红着一张腼腆英挺的脸,说:

    “佳玫姐姐,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天使。”

    “佳玫姐姐,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天使。”

    天使?这孩子真单纯,如果我是天使的话,会拯救他们的灵魂,而不是看着他们一个又一个为了生存将自己交给魔鬼。

    而我这个他口中的天使,爱的名牌包包,爱的华丽跑车,全部是他们亡命换来的利益。

    “见到高以贤了吗?”我问着一脸肃穆的约姆。

    对方摇头。

    但是,我们都知道,他会来。

    因为,高以贤重情、重义。

    但是,这样的人,并不适合存活在这个圈子里。

    半年前,我亲眼见到高以贤沉默地抱着伙伴的尸体,无论约姆喊了多少声,他都不愿意松手。

    “如果可以再快一点、再快一点……”怀里的兄弟,就不用死。

    “高以贤,让他入土为安吧。”我轻轻拭去他眼角的眼泪。

    这个男人,从来不示弱。

    但是,我知道,这一年里,他很苦很苦。

    看着身边的人一个又一个离开,不知道下一个轮到的是不是自己,所以,他从不和任何人联系,包括最好的朋友最爱的亲人。

    所有人,对他的感情都淡了,离开的那一天,朋友、亲人们自然不会哀伤。

    他这样以为。

    “他来了。”约姆提醒我。

    我回过头,看呆眼。

    高以贤居然穿着一条长度及膝的方格呢裙,裙子用皮质宽腰带系牢,方格背心和一件花呢夹克,修长的腿上更穿着一双长筒针织厚袜,他的肩上还斜披一条花格呢毯,用卡子在左肩处卡住。

    非常荒唐非常荒唐的穿着。

    如果在平时,我一定指着他狂笑出声。

    但是,现在,我笑不出来,因为他脸上的表情。

    “高以贤和辛特鲁那孩子约好,谁先死,谁就在对方的葬礼上穿着苏格兰裙子,让幸运待在天堂上的人取笑留下的人,有多糗多可悲。”

    高以贤,也将一朵玫瑰花慎重地放在棺盖上。

    “高以贤,你会幸福吗?”幸福结束以后,我忍不住问他。

    如果、如果他说他不幸福……我、我也许会、也许会……

    但是,他摇摇头,“我的债务还有多少?”他问我,他只关心的问题。

    “还有一点。”我模糊其词。

    “所以,我不能休息也不能就这样‘安息’。”他的神情很淡。

    他不能死,没有给父亲和弟弟留下一大笔钱以前,他必须好好的。

    我知道,这一年里,他一直是这样活过来的。

    好几次死里逃生的兜兜转转。

    我不忍。

    每一次,帮他接到任务的时候,都很想很想问一句:“高以贤,放弃好不好?”

    这一次更忍不住想吐出口郁结在胸口两个多月的秘密:高以贤,你有儿子了。

    小波找过我好几次,让我代为传达,他甚至说,吴佳玫如果你真正了解过阿贤那个人就会明白,亲人对他来说有多重要,你不能让他错过为人父亲的每一个过程。

    “高以贤,蓝芹有儿子了。”而我,却这样说。

    他的神情,明显一僵。

    然后,他出现一种表情,那种表情,近似麻木。

    不懂的人,也许以为,他早就不介意,只有我明白,对一个早就对生活不抗争、对命运全盘无条件接受的人来说,这种麻木代表什么。

    我知道,我很残忍。

    “傅队长还包下了明珠酒店的三楼大厅,给孩子摆了满月酒,他很爱那个孩子和蓝芹。”我没有在撒谎,只是在误导。

    果然,他变得越的沉默,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幸福,就好。

    曾经,他这样说。

    这句话,包含着多少割痛成全。

    蓝芹曾疯一样找他,蓝芹孤零零生下他的儿子。

    看着这两个人的心房都血流成河,我无动于衷。

    他们都不是我,我只知道,我也会痛。

    一种,求之不得的痛。

    “高以贤,有没有一种患难见真情的感觉?”我轻笑,将长压在他的肩头,故意贬低那个女人。

    没想到,他站了起来,淡淡避开我。

    再次,无止境的难堪,漫上我的心头。

    “我们都过去了。”他的声音淡,他的表情更淡。

    再多的患难,也没有“真情”。

    对于爱情,他是一个固执到了极点的男人。

    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再也找不回来。

    时光,能让任何东西,都成为过去。

    “如果住在我心头的人,我不会舍得与她共患难。”他漫步,离开。

    只留下,怔住的我。

    原来,是因为舍不得啊。

    舍不得为难,舍不得她跟着他吃苦,才会选择离开。

    心房,如被虫噬。

    我冷笑。

    我清楚,有一天,靠着“时光”这个并肩战友,蓝芹也会和我一样,成为他的过去。

    生活中,这是谁也敌不过的现实。

    所以,我咬牙,残忍。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无论是我,还是蓝芹。

    ……

    (二)

    三个月以后,我怀上了身孕。

    小波孬得慌成一片。

    因为,这个孩子他持有百分之五十的“股份”。

    为什么不再去等?

    那晚,对小波抹开迷人的笑容时,我知道,我放弃了。

    如果十年八年,能等到高以贤,我会耐心等待。

    可惜,我不得不认清事实。

    就算我为他耗尽所有青春,他也不肯回眸多看一眼我这道风景。

    女人青春有限,这样固执的男人,我等不起、赌不起。

    那为什么是小波?老实说,象小波一样有钱的富家公子,我身边也有几个,样貌风度上更胜他一筹。

    我还得忍受对方得知一夜情玩出“人命”时,那种惊吓到痴呆的蠢样,还得忍受:“不……不是戴套了吗?”笨蛋,一点也没想过,一个女人存心设计你的话,保险套能带给你保险吗?!

    我还他一个无所谓的白眼:“你在怀疑什么?我自己会把孩子抚养长大,我吴佳玫的儿子不需要爸爸!请你走开。”我故意这么说。

    “为什么是我?!”那么倒霉,老天爷这不是耍人?小波走的时候一脸沮丧。

    对啊,为什么偏偏是他?

    因为,这个男人很好掌控?也许。

    也许,还有另一个因为。

    因为,那晚,这个男人喝醉酒,罗嗦地叨叨:“佳玫,求你把阿贤劝回来吧,别等我娶了老婆就连儿子也生了,他这干爹还一点音讯也没有……”很早之前,这两个男人就互相约定,以后谁有小孩,就认彼此的孩子做干儿子,让彼此的小孩喊对方“二爸爸”。

    二爸爸……

    我看向自己尚平坦的小腹。

    这样,我也算有了一个喊他“爸爸”的孩子吧。

    (三)

    最近,高以贤有点奇怪。

    “阿贤,你儿子照片。”我笑盈盈地给他看我家宝贝的照片。

    我家的宝贝今年已经快三岁,这个孩子一点也不闹,在我的刻意栽培下,很高贵很有气质。

    象极了某人。

    他看着照片恍神,表情很淡,好象心事重重,突然,他问了一句:“佳玫,男孩子都喜欢什么玩具?”那种表情,好象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和孩子相处。

    “我家宝贝不喜欢玩具,因为我不许他浪费时间在无聊的事物身上。”当时我还以为,他要送玩具给我家宝贝。

    “那,小小波会朝小波挥树枝,吐口水吗?”他又问。

    “怎么可能!把孩子宠成这样,还了得!”我惊讶。

    他点点头,自言低语,“对啊……怎么把孩子……带成这样……一眼看到那个孩子,我还想着哪家的孩子这么没教养,结果居然……”

    “这几次回去,我和她睡在一起,那个孩子还常常跑过来,不是踹门就是乱吼乱叫。”他苦笑,“对待我的态度不象对着亲生爸爸,反而象对待杀父仇人一样。”

    他的神情,好象怎么也想不通一样,而我,却渐渐有点听明白了。

    心惊胆战。

    他是在说?……

    “你和蓝芹复合了?”我问得小心翼翼,心中却早已经波海汹涌。

    “嗯。”他轻点一下头。

    “这不象你,高以贤。”为掩饰心慌,我干笑。

    不是好马不吃回头草吗?遇见那个女人就没原则了?千万,不要!!!

    “她说,她爱我。”他淡淡一笑。

    她说,她爱我?

    我崩溃。

    这么简单?!就这样?就这样?如果说“我爱你”有用的话,我同样可以说一千句一万句我爱你啊!!!

    “阿贤,已经五年了,太多事物的改变,你有把握能让这五年的空白一笔挥过?”我为他分析。

    他沉默。

    果然,我说中了要害。

    “你是不是有时候也会觉得再也找不到那种感觉?蓝芹活在你的记忆里,而不是生活里?阿贤,你眷恋的到底是那种温暖的回忆还是曾经爱过的人?”我一再强调“曾经”两字。

    再次沉默以后,他却摇头。

    “不是曾经,她一直还在。”

    一直还在哪里?

    他不说,我悲哀的,却懂了。

    原来,走不出去的人,不是只有蓝芹一个。

    因为她一直还在,所以,他愿意努力,愿意一点一滴地让五年的空白慢慢缩短。

    “有时候做恶梦,梦见凯已梦见辛特鲁,梦见血淋淋的他们成为自己,梦见不是我抱着凯已,而是蓝芹抱着我一直在哭,梦见丧礼上穿英格兰裙的人是辛特鲁而不是我,我都不敢躺在她身边,生怕一个习惯性的太警惕,还没从梦里醒过来,就对着她开枪……我不是以前的我,以前的我搂着她,绝不放手,但是,现在的我,连太接近,也不敢。”生怕伤害身边的人。

    这种感觉,不是他一个人有,很多战友都是。

    后来,没多久,再次接到任务的我,试图联系他。

    但是,那道号码成了空号。

    我知道,他做了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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