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第三十二章 别离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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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第三十二章 别离歌(下) (第2/3页);风雪飞过,暗香浮动,她依然是梁国公主,他依然是宫廷琴师;她岁月静好、等与他把盏共一醉,他谋划军机,烽火间手抚琴弦飞——
好像一切都是一场大梦,蓦然回首,在梦的彼端,一切都没有变。
真的没有变么?真的没有变?
“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风霜……”公主的声音突然响起,随着琴声飘荡在空寂的室内;她叹息般道:“简大夫,你后悔过么?”
“铮!”琴声戛然而止。
她的声音听不到起伏:“你恨我么,我曾恨你入骨,甚至想杀了你……”
谋士的双手按在琴弦之上,慢慢抬起头来,盯着面前那方垂帏。
他看不清她,这一片锦缎放佛隔开了此岸与彼岸,咫尺天涯,万水千山。
“简歌无愧于梁国,”他一字一顿,仿佛有些艰难:“只有负于公主!”
像有什么突然炸裂,某种东西冲破了薄薄的障碍,汹涌而出。垂帏后的人影骤然举起广袖,遮住了面容。
“不要哭,公主!”谋士的手指紧紧抓住琴弦,任凭纤细强韧的丝弦深深嵌进皮肉,渗出细细的血珠。他声音很低,像在全力压抑,慢慢地一字一字吐出来:“不要哭!为我这样的人哭,不值得,不值得!”
公主用广袖遮住面容,听不到一声哭泣,可是她全身都在颤抖。
是的,她爱他,甚至在最恨他的时候,也还是爱他。从她十四岁、他十九岁,从荒淫无道的丹阳君府、到同样荒淫无道的梁国宫廷,从一个锦绣地狱到另一个锦绣地狱;几乎十年,她爱他,用尽一个女人最美丽的年华。
他们谁欠谁的,谁负谁的,又怎么算得清呢?那是她的梁国,可是不是他的;那是她的父侯,可是对他而言,是一切屈辱的根源。那十九岁被送入丹阳君府、苍白而沉默的少年,又有谁知道他经历了怎样的屈辱、付出了怎样的代价,从脔宠到策士,一步一步爬上了今天的位置?为梁室,他做的已经够多了。
看一看他鬓角,那早生的华发!
她明白,他所做的一切她都可以理解,但是无法接受。
他们究竟是怎样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他的手上,不知不觉已经沾满了她故国故人的鲜血,从阳谷关到梁园客——在历史巨轮的运转中,诸侯亡国、群雄争霸,这样的杀戮太过寻常,甚至不值一哂;可是在指点春秋感叹兴亡的史家大笔触之外,谁曾注意到一些和霸业与历史无关的人,她们的悲哀?
在史家眼里,他的作为或许无可厚非;而她,只是一个女人,而这个男人的手上,沾满了她亲人的血。
“太迟了。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她突然开口,深吸一口气,慢慢放下遮面的广袖,隔着垂帏,与谋士遥遥对望,声音已经恢复了平静,慢慢道:“今天请大夫来,不是为了《九韶》,也不是为了旧事。”
她看着他,一字一顿道:“我要‘美人恩’。”
简歌蓦地起身,一下撞翻了面前的古琴。
“你听得懂我在说什么。”公主低低道:“我要‘美人恩’。”
她慢慢掀开那重锦帐,走了出来。
就像走过了万水千山,她终于从那一重屏障后走了出来,走到了他面前。
比起公子府夜宴的时候,短短数日,她似乎又瘦了,像一朵苍白憔悴的花。她站在离他离他不到半丈远的地方,静静地看着他,抬起手,轻轻抚上长袍的衣襟,轻轻一挑,宽大的锦袍落了下去。她的衣服像一朵花的花瓣,一片一片被剥了下来,落在地上,露出赤裸的身体,像最终露出最娇嫩的花蕊。
那细窄的腰、颤颤的乳、雪白的肌肤。
她突然微笑了,笑容里有一种不顾一切的绝望:“简大夫,这样的身体,你还喜欢么?”
简歌的头颅里轰的一声,几乎炸裂。
那雪白的皮肤!
那雪白的皮肤上,尽是一块一块青青紫紫的痕迹,像花朵被蹂躏的伤疤。脖颈、胸口、腰腹,已经淡了很多,但衬着雪白的皮肤、依然触目惊心,触目惊心到像一刀刀焠了剧毒的刀锋,狠狠地,毫无预兆地,插进他的心脏。
他当然知道那是什么;他甚至知道,那霜雪一般的女子,像一只无助的柔弱羔羊,是如何被送上胜利者那残酷、滴血的祭坛,来祭奠一国之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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