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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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第2/3页)?这些日子又写过没有?”歇了一会儿他忽然问起这个来。
“你怎么知道我写诗?”道静有点儿惊异。
“不但知道而且还看过。”
道静霎地想起来一定是怀念卢嘉川的那诗被他看见了。因为那是在江华进门以前她只随便把它夹在桌上的一本书里。想到这儿她脸红了。她拉起他的手把自己的脸贴在上面低声说:“你——不怪我吗?我不会写什么诗只是、只是为他为你的朋友才写过。我愿意你能了解我不生气。”
江华没有说话。他的脸色是宁静的单纯而明朗的。只有一个比较成熟的同志遇到这种场合才能有这种神情。过了一会儿他才用低沉的声音说:“静你刚才说过——我们的痛苦和欢乐都是共同的。一切都没有两样。我只是随便说说你不要误会。我很高兴你能够写诗……好再说点别的吧——咱们难得有这么个闲谈的机会。你常问我过去的生活我总没机会给你说。现在我来说一点给你听好不好?”他喘了一口气把道静递给他的开水喝了几口仍又倒在床上闭起了眼睛“我爸爸是个印刷工人一个人供养五六个孩子和我妈妈。平常还好一遇到失业或厂里欠薪我们全家就要挨饿。我十二岁那年做了一件很不好的事什么时候想起来都觉得对不起妈妈。你看我现在还算老实吧?可是小时候我是个调皮鬼是个好打架的小瘪三放了学我就和一伙小捣蛋在上海的弄堂里逛。十二岁那年我记得妈妈又养了个小妹妹爸爸正失业他出去奔走职业去了没在家妈妈生了小孩躺在床上没人管。别的孩子都小我是最大的她叫我向邻家去借点米煮点稀饭给她吃可是我却跑到街上找伙伴们胡闹去把这个忘掉了。我和伙伴们到码头上抢些破烂东西填饱了肚子却忘了妈妈和弟妹们在家堂挨饿。黑夜里我玩够了才回家现爸爸还没回来妈妈一个人躺在床上流着眼泪。在昏暗的灯光下我看她的脸像死人一样白。三个弟妹也都东倒西歪地躺在地上睡着了。当时妈妈没有说一句责备我的话可是她那悲伤的面容给我的印象却永远忘不掉。我哭了我知道自己做了坏事。所以从此以后我就变了……”他睁开眼来疲惫地打住了话。道静轻轻地给他揩去额上的虚汗小声说:“华今天你太兴奋了说的太多了。歇歇不要张口好不好?”
“不累。我们应当多谈谈心。”江华微笑着继续说道“静没有党我也是没有今天。是党挽救了我这个流浪儿。从我当学徒起党就在培养我、教育我后来我进了党办的中学受到更多的教育。什么时候一想起我妈妈生了妹妹以后躺在床上那张惨白的流着眼泪的脸我就想这个罪恶的社会必须改变!”
“妈妈还在吗?”道静轻轻插了一句。
“四年不通音讯了。”停了一下他忽然睁眼说道“我都说了些什么?脑子迷迷糊糊的。还有一件事没有告诉你许宁又被捕了。”
“什么?许宁说是上陕北怎么又被捕了?”
“他没有走。党派他到东大去帮助工作。他是和我在同一个晚上——他跳墙后躲在一个人家的大姑娘的被窝里被捕的。”
东北大学的同学在“九一八”后遭到了国破家亡的深重的痛苦也遭到了因为饥饿、流亡而更深一层的欺骗与压榨。
为了求学为了学校“赐给”的两餐粗茶淡饭他们饮泣吞声忍受了四年的奴隶生活。当“一二九”那天他们冲破了学校当局的各种欺骗与威吓毅然参加了游行示威归来之后立刻一幕幕的丑剧就在他们面前排演起来了。
东大同学刚刚游行回来就被集合去听学校当局的堂皇的训话:“同学们告诉你们刚才已经有两个日本人来过咱们学校了。他们问我们还能约束学生不能?要是不能他们可要直接约束你们来啦!我们赶紧说:‘能!能!学校当然能!’”
这奴颜婢膝的讲话刚完接着秘书长又换了腔调骂起街来。他说:“不怕死的小子们!你们有骨头是他爸爸揍的直接拿枪去打日本呀!干么——干么在学校里穷捣蛋!”
接着堂堂大学的大门口就被武装军警把守起来。学生们成了囚犯不准出入。但是他们在校内依然毫不畏惧地展开各种爱国的活动。于是又过了两天——在十二月十一日大雪纷飞的深夜里更开来了大批东北宪兵把学校团团包围。
这时情况更加严重了斗争更加紧张了。江华、许宁和东大党的负责同志一直没有离开学校。由学生组织起来的纠察队来报告大家虽然立刻知道了这个恶劣的消息但是黑夜沉沉大雪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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