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连城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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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2 连城镇 (第3/3页)

道:“但不能冒进。”

    盖飞嗤笑连连,双手叉腰,脚下无聊地踢着石子。见兄长双目沉痛,他撸撸额发,大声说:“好了,好了,最多我下次不偷跑出去抢粮抢钱了,再有什么事,我一定先提前告诉你!”他发了通牢骚,针对马一紫的“和气做法”较多,越说越愤恨,一脚踢上石头护墙,震动塔台粉尘簌簌。

    盖大叹道:“小飞,我知道你不服气,马场主虽然生性怯弱,但终究是我们的恩人。十年前,我背着你从定远府连夜逃出,一路北上,历经千辛万苦,直到进了关才有人敢收留我们。当时你快病死了,没饭吃,我脸上的伤口溃烂,一直流着血,常人见了我们,只会把我们撵得远远的,哪里像马场主那样大义,二话不说就让我们进了马场?”

    “他高义?”盖飞扯动嘴角讥笑,“如果他高义,怎么会让你赶了十年车,喂了十年马?像个马夫一样地伺候他?这两年他带着马辛躲在城里海吃山喝,只赶着你在外面劳作,看你有能耐了,竟然派你去巴图镇组运车行,明着说是扩大马场经营,暗着怕是猜忌你会夺他的位子吧?”

    “胡闹!这样的胡话你也说得出口!”盖大一声怒喝,压住了盖飞不以为然的口风。盖飞知道兄长骨子里的忠义,只扯了扯嘴,不说话了。

    盖大走到护墙边,一掌掌拍向垛口石块,眼色阴沉得说不出话。

    盖飞在他身后站了会,轻声说:“哥,我们走吧。这个鸟地方我再也不想呆了。马一紫只图眼前利益,对狄容那边畏手畏脚的,我看着气不过,又没办法。不如走吧,眼不见心不烦。”

    盖大长叹:“小飞,你还是个孩子,不懂得外面的辛苦。”

    盖飞上前两步,与兄长并肩看着长河落日的晚景,萧索说道:“马场的势力本来在十年前就占据了巴图镇,结果狄容一来,马一紫就将地盘拱手相让,退到这北边偏僻的连城镇养马。那狄容也不过是理国流散出来的马夫难民杂姓军,仗着弓箭功夫了得,竟然对我们步步逼近。现在十月到了,他们肯定又要来马场打劫,要我们交‘岁贡’,这种窝囊气,你受得了吗?”

    盖飞说的是一段连城镇马场历史,在关外并不新奇。他们所处的地理位置极为微妙,朝下走是巴图镇,朝北上是域边高山,朝东迁则是理国门户伊水河镇,在夹缝中形成一种观望的姿势。天下初定,三朝流民混杂行走于北疆边镇,各自隐没了所属国籍。在他们看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每个人都是华朝的子民或奴隶,但盖飞并不服从这条规则。

    他屡次抗争闹出事端,从来不受官吏约束。在连城镇长大后,他想壮大马场声威,却发现遭遇到了最大的抵抗:狄容轻骑来去如风,每每水草丰盛之时,便进攻连城镇方圆百里的地方,抢掠各种人力财力。

    马场首当其冲,然后是巴图镇。赵元宝将粮食贩卖给军营,带领全家躲在中军帐里,这几年来落得有惊无险。马场没有军政庇护,只能自发组织队伍抵抗。只是狄容有支轻骑队伍过于迅疾剽悍,每次对着马场冲杀过去,势如破竹,令马场损失惨重。两次之后,马一紫派人去峡谷求见大首领,主动讲和,这才保住了连城镇的地位。

    日暮水清,残阳斜照。

    盖飞诉说着怨气,盖大只是默然听着。他有他的抱负,却不能轻易对外人说,更不能对苟安连城的大当家说。看着盖飞年轻而生机勃勃的脸,他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盖飞说得口干舌燥,抹了把汗,甩在垛口边。“哥,那丫头怎么来了?”

    盖大顺眼看过去,发现谢开言站在城池边缘的树下,带着一股熟悉的安详气息。夜风掀不开她身上的貂裘斗篷,转到脚边,吞吐着沾染了风霜的靴子。

    盖大对上那双黑得沉静的眼睛,说道:“她总是出人意料。”

    塔上的两人自然也不知道,耳力超绝的谢开言能听清楚他们的对话,甚至是在堡内与马一紫说过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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