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生与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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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生与死(上 (第2/3页)

漏瓦透进来的丝丝冷风,把身上脱毛斑驳的旧裘,又裹紧些,这可是追随出奔某代皇帝,奖赏他忠于任事,亲自从身上脱下来赏赐给他这个奴婢的,那年他还是个头发乌黑,感激涕淋的少年人。

    从他戴冠履事的宝应三年,到现在须发皆白的退养之岁

    他已经侍奉了六任天子,有牙牙学语的孩童,也有因为过渡忧愁而早生白发的佝偻中年,乃至酒色无度纵情虚脱的早夭少年,当然也有试图励精图治重振朝纲,然而隐忍不能,被现实摧折成疯子的某位废帝。

    眼睁睁的看着气象万千,宏华阔达的大内,一点点的凋零衰败成鼠雀横行,蛛网盘结的废宫倾殿。

    在皇权衰弱之下,也就剩下这些无根之人,用最后仅有的一点衷心,维持着天子微不足道的体面和排场。

    外朝权臣当政之下,作为皇帝为外朝沟通的缓冲和纽带,原本气贯指使,不可一世而被称为清贵尊崇的中使们,开始变成一个高风险的职业,作为大内与外朝权力角逐的夹缝,以皇权为基础和靠山的他们,总是很容易成为一次次宫廷变局的替罪羊,或是新旧更替的殉道品。

    要么成为外朝摄政的耳目,要么就不明不白的死在阴暗的角落里,或是被同僚和御史检发有或没有的不法事,屈辱哀哉的烂死在牢狱之中。

    当然了,这些监视和凌逼天子的少数内宦,也很容易在政治的妥协上被用来平复天子的情绪,不过如杀一犬尔。

    魏岳的前辈们,自然也有不甘忍受,奋起相争的,然后扬眉吐气的带兵,抄没当权者的家宅和妻女,意气风发的站在朝堂之上,俯瞰垂首毕礼的外臣。

    但这些往往只是昙花一现的辉煌,就像烈日下的泡影一般消失无踪。微薄的武力和并不可靠的人心,然后不得不引入外援的重蹈覆辙,然后在外军乱入的侵轧中,和他们所扶持的天子一起粉身碎骨。

    他在十多年前,最后一个死掉的养子,罪名居然是值守太庙时,偷吃神牌前的供品,作为昔日擅权自装,作威作福的内官们,曾几何时沦落到要偷吃皇家祭祖的冷筵剩菜。

    而当年他最有出息的一个义子,一度做到了枢密佥事,两府行走,但是最后他被处刑的罪名竟然是——盗卖天子器物,可是他明明记得,那个所谓被人赃俱获的那只天子随身玉环,其实是当代的陛下,亲自授予的。

    他亲眼所见,但是却在那位天子哀求的目光下,狠狠昧着良心,大声的斥骂这个胡乱攀污主上的内宦败类,然后在他的嚎啕大哭的认罪声中,眼睁睁的看着被杖刑成一团烂肉。

    往昔的旧事,就像是被搅动的混酒,一点点的沉渣泛起的漂浮在记忆的表层,但是他已经流不出眼泪来了,那是在不知道侍奉的第几位天子,被人绑起来掰嘴塞药,活活痛死的苦痛流体中,已经被哭干了。

    某些被称为报应想还的历史重演而已,有时候他甚至会产生这种想法,如果当初不是乙未年间,那位疯了头的逆帝,一一要将执政的梁氏打倒屠灭并且斩尽杀绝其党羽的话,天子的权威和朝廷的体面,还不会败坏扫地如斯呢。

    起码梁氏当政时,专权跋扈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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