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除夕宫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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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7章 除夕宫宴 (第3/3页)

飘逸的鎏金字体,潋辰殿三个字折射着金光,熠熠生辉。

    楚凌昭尚未登基时,时常与楚怀安一同出游,苏梨有幸见过几次他的字迹,与门匾上那三个字如出一辙。

    贵妃寝殿,能得陛下亲书门匾,可见圣眷至浓。

    苏梨心下思量,人已迈进殿内,及至卧寝,淡雅的熏香飘来,宽大的步摇床上,绯色床帐层层叠叠,如云海翻涌。

    寝殿里的炭火烧得极旺,甫一进殿,便卷走刺骨的寒气,暖烘烘的叫人发困,隔着床帐隐约可见美人只着薄纱横卧床榻,腰间松垮垮的搭着丝被,玲珑的曲线若隐若现,勾人心魄。

    只看了一眼,苏梨便收回目光,垂眸跪下:“民女拜见贵妃娘娘!”

    “妹妹请起!五年不见,妹妹怎地与本宫生分至此?”

    柔婉的嗔怪响起,苏挽月撩开床帐,只披了一件月白色里衣便急急的下床朝苏梨而来。

    美人乌发散乱,里衣松散香肩半露,瓷白肌理上的红痕清晰可见,无一处不美,无一处不在向人宣示她的优越。

    明明是她先派人请的苏梨,自己却偏偏要躺在床上受了苏梨一跪,才作出这样一幅姐妹情深的模样将苏梨扶起来。

    “贵妃娘娘怀着龙嗣,穿得如此单薄,莫要为民女损了贵体!”

    苏梨体贴的提醒,不着痕迹的后退一步,不肯与苏挽月靠得太近,伺奉在一旁的宫婢也立刻上前帮苏挽月披上貂皮做的披风:“娘娘请保重贵体!”

    “五年不见,妹妹这性子倒是成熟了许多,竟也会关心人了。”苏挽月抓着披风笑盈盈的说,她的面色红润,容光焕发,看得出这五年都过得很滋润,与苏梨残妆半掩的苍白面容形成鲜明的对比。

    “贵妃娘娘谬赞!”

    苏梨说着客套话,苏挽月又上前抓住她的手,开口,柔婉的话语变成一道诧异的惊呼:“妹妹的手怎么变成这般模样了?”

    之前擦了药膏,手上的冻疮已经结痂,却形成一块块形状各异的青紫,难看至极,此刻被苏挽月纤细白凝的手抓着更是不堪入目。

    苏梨抽回手,表情平静:“不过是些冻伤罢了,已经上了药,开春暖和了便会好起来,娘娘不必如此惊诧。”

    苏梨说得不甚在意,苏挽月却捂着嘴红了眼眶,好一会儿才哽咽着道:“阿梨,这五年,你受苦了!”

    她两眼红扑扑的,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连苏梨都差点被她感染得生出几分虚无的姐妹情深来。

    只是,她若真的顾及姐妹感情,又怎会眼睁睁看着二姐被人退婚,下嫁给张岭那样的人渣而不闻不问?

    况且当年是谁临摹了楚怀安的字迹骗自己出府,害自己被山匪掳劫,五年时间难道还不足以让苏梨想明白?

    心中冷意翻涌,苏梨面上却是挤出一分悲戚:“阿梨早已失节,如今又被从族谱中除名,让长姐挂念已是愧疚难当,如今娘娘怀着龙嗣,何敢让长姐再为我伤怀?”

    苏梨一口一个长姐,喊得亲昵自然,语气里又带着小女孩儿的依赖,与当初在府上时无二般,苏挽月本是做戏,如今被她勾起旧时回忆,倒是真的生出几分感慨来,不由拍着苏梨的手低声道:“你向来心直口快,如今怎也学得打官腔了?”

    “宫中规矩森严,不敢妄言,唯恐给长姐丢脸。”

    苏梨低声回答,眼底露出怯弱,好似离京五年,变成了什么都不懂的乡野村妇一般,见她如此,苏挽月的优越感更甚,拉着苏梨又是好一阵宽慰,宽慰完,苏挽月试探着开口:“上次祖母寿宴,本宫回去省亲,听母亲说阿梨带了个孩子回京,本宫瞧着那孩子生得很是伶俐,那孩子的生父……”

    “孩子的生父去年已病故,民女母子二人孤苦无依,民女才腆着脸回京,带孩子认祖归宗。”苏梨迅速接过话由,苏挽月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见她表情严肃认真,忽的拍着胸口道:“原是如此,我还以为阿梨与逍遥侯早已……”

    剩下的话,苏挽月没说完,但言下之意是什么意思,苏梨只要不傻都能听明白,苏挽月以为孩子是楚怀安的。

    当初苏梨虽然对楚怀安动过不该有的心思,但她从未越矩,更遑论暗通款曲,珠胎暗结,苏挽月怎么会有这样的误解?

    “长姐误会了,侯爷心中所爱,另有他人。”

    苏梨柔声解释,当初苏挽月尚未与当今天子完婚,楚怀安的爱意热烈又炽热,哪怕有所掩饰,苏梨既然能察觉得出,苏挽月不可能不知道。

    “是吗?当年妹妹出事,侯爷高调下聘,本宫与其他人都以为妹妹是侯爷的心头肉呢。”苏挽月似笑非笑的说。

    苏梨暗暗咬舌,红了眼眶,做出一副咬牙强忍泪意的模样:“姐姐说笑了,侯爷若当真心悦于我,这五年怎会对我不闻不问?又怎会任由那些流言蜚语中伤我而不为我辩驳?”

    这五年,苏梨时常随着陆戟乔装刺探敌情,对于演戏一事可以说是信手拈来,现在这副委屈不堪的模样,极大的满足了苏挽月的虚荣心。

    “妹妹当年被人掳劫丢弃于府门口之事知晓的人太多,侯爷就算有心,也堵不住悠悠之口啊。”

    是啊,众目睽睽之下,所有人都知道她被毁了清白,就算是楚凌昭下了圣旨,也无法挽回她的名声,要多歹毒的心思,才会想到这样的妙计??

    苏梨心中冷笑,面上哭得更可怜:“姐姐说得有理,我也只是嘴上说说而已,这次回京,让孩子入了祖籍,我心中已无牵挂,本想落发去做姑子也省得清静,没想到侯爷会将我带到侯府,我原以为侯爷是念在旧情要给我个安身立命的地方,他却是记恨我当年退了他的聘礼,要借机折磨报复我!姐姐可有法子救我?”

    这一声姐姐情真意切,这话里的委屈也是实打实的,苏挽月当即拿起绢帕帮苏梨擦了擦眼泪:“你当初行事也太冲动了,侯爷的聘礼岂是你说退就能退的?”

    “当时出了那样的事,就算侯爷看在姐姐的面子上愿纳我为妾,可我身子已毁,如何敢进侯府的大门?”

    苏梨说着,晶亮的泪珠掉下来,朱唇也被她咬得发白,苦恼又无助,似乎对当年的事全然不知情。

    见状,苏挽月放下心来。

    “即便如此,妹妹也不该退了侯爷的聘礼。”

    “阿梨知道错了,只是如今侯爷不依不饶,姐姐可有法子让侯爷放我去了断红尘?”苏梨问着,泪眼一片期待,不知道的还以为楚怀安对她用了什么酷刑。

    苏挽月自然被她骗了过去,黛眉微蹙,一脸纠结:“这是逍遥侯府的私事,如今我身在后宫却是不便插手,妹妹也万莫冲动,就算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多为孩子考虑!”

    这话,明面上是在劝慰苏梨,暗里却是要将她往火坑里推。

    若楚怀安当真是要蓄意报复她,她待在逍遥侯府日子必定难熬,况且又顶着寡妇的身份,待在逍遥侯府更是名不正言不顺,若是被人宣扬出去,苏湛有这样的生母便是一生的污点,哪里是为孩子考虑?

    “姐姐说的是。”

    苏梨点头认同,又和苏挽月哭诉了一番,得了好几支珠钗手镯才从潋辰殿出来。

    眼角的泪珠被冷风一吹消失无踪,苏梨敛了悲戚,缓步往回走,走到半路,见楚怀安匆匆而来,尚未走近,就听见他厉声呵斥:“我让你好好待着,你乱跑什么!?”

    他的语气很是不好,脸色更沉得厉害,苏梨福身要告罪,被他一把扶住,眼角被温热的指腹摩挲了下:“哭了?”

    那指腹有火一般,苏梨垂眸低下头:“方才见到长姐,情难自禁。”

    一低头,头上明艳精致的两支珠钗便闯入楚怀安眼中,一只白玉簪,一只金翎珊瑚钗,漂亮得很,都是苏挽月之前戴过的。

    知道是苏挽月把苏梨叫走的,楚怀安松了口气,随即抬手取下苏梨头上那支金翎珊瑚钗。

    “这支钗是太后去年赐她的生辰礼物,你怎么也敢要?”

    楚怀安的语气有些责怪,他自己尚且不觉,却不知在旁人眼里,他连苏挽月一支珠钗的出处都记得如此清楚,该是怎样的痴情……

    “贵妃娘娘怜惜,赏赐给我的,我不知竟如此贵重。”

    苏梨解释了一句,楚怀安顺手将那珠钗放入自己袖袋嘱咐:“罢了,既然给你了,收着便是,只是日后莫要戴出去。”

    他这样的人向来不拘小节,唯独在苏挽月的事情上总是细致周到。

    苏梨颔首应下,跟着他一起往回走,走了没两步,又听他低声道:“日后有什么想要的,问爷要便是。”

    “是!”

    一个人能多爱另一个人?

    哪怕是那个人随意丢给旁人的小玩意儿,他都视若珍宝,要藏起来才好。

    楚怀安没带苏梨回殿中,索性直接把她带在身边去了御花园。

    今日天气晴好,朝中不少大臣已入宫贺新年,苏良行也在其中,远远地看见苏梨跟着楚怀安一起走来,脸拉得老长,浑身都散发着不悦。

    苏家家风甚严,向来主张女子主内,以夫为天,断不可抛头露面,如今苏梨身份尴尬,又有五年前的丑闻在前,苏良行自然视她如脓疮烂疤,恨不得一刀剜掉。

    明知自己不讨喜,苏梨却也还是礼数周到的向苏良行问了安,这才站到楚怀安身后当透明人。

    自中毒以后,苏梨一直在宫中养伤,尚不知自己因为此事名声大噪,此刻站在楚怀安身边,立刻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所有人都很好奇,这位苏家三娘子,如何能在退了逍遥侯聘礼以后,又成了逍遥侯的救命恩人。

    那些目光或探究或好奇,都很直白露骨,苏梨不自觉微微挺直背脊,正紧张着,一道温润的声音传来。

    “阿梨身体恢复得如何了?”

    回头,顾远风穿着一身藏青色朝服缓步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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