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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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一定会吻你。”一面说,一面他就伸过手臂去兜住她肩膀,她把脸磕在他身上,车子一路开过去,开过她家门口几十码,方才停下了。振保把手伸到她的丝绒大衣底下面去搂著她,隔著酸凉的水钻。银脆的绢花,许许多多玲珑累赘的东西,她的年轻的身子仿佛从衣服里蹦了出来。振保吻她,她眼泪流了一脸,是他哭了还是她哭了,两人都不分明。车窗外,还是那不著边际的轻风湿雾,虚飘飘叫人浑身气力没处用,只有用在拥抱上。玫瑰紧紧吊在他颈项上,老是觉得不对劲,换了一个姿势,又换一个姿势,不知道怎样贴得更紧一点才好,恨不得生在他身上,嵌在他身上。振保心里也乱了主意。他做梦也没想到玫瑰爱他到这程度。他要怎样就怎样,可是……这是绝对不行的。玫瑰到底是个正经人。这种事不是他做的。

    玫瑰的身上从衣服里蹦出来,蹦到他身上,但是他是他自己的主人。

    他的自制力,他过后也觉得惊讶。他竟硬著心肠把玫瑰送回家去了。临别的时候,他捧著她的湿濡的脸,捧著咻咻的鼻息,眼泪水与闪动的睫毛,睫毛在他手掌心里扑动像个小飞虫,以后他常常拿这件事来激励自己∶“在那种情形下都管得住自己,现在就管不住了吗?”

    他对他自己那晚上的操行充满了惊奇赞叹,但是他心里是懊悔的。背著他自己他未尝不懊悔。

    这件事他不大告诉人,但是朋友中没有一个不知道他是个坐怀不乱的柳下惠。

    他这名声是传出去了。

    因为成绩优越,毕业之前他已经接了英商鸿益染织厂的聘书,一回上海便去就就职。他家住在江湾,离事务所太远了,起初他借住在熟人家里,后来他弟弟佟笃保读完了初中,振保设法把他带出来给他补书,要考鸿益染织厂附设的专门学校,两人一同耽搁在朋友家,似有不便。恰巧振保有个老同学名唤王士洪的,早两年回国,住在福开森路一家公寓里,有一间多余的屋子,振保和他商量著,连家具一同租了下来。搬进去这天,振保下了班,已经黄昏的时候,忙忙碌碌和弟弟押著苦力们将箱笼抬了进去。王士洪立在门首叉腰看著,内室走出一个女人来,正在洗头发,堆著一头的肥皂沫子,高高砌出云石塑像似的雪白的波鬈。她双手托住了头发,向士洪说道∶“趁挑夫在这里,叫他们把东西一样样布置好了罢。要我们大司务帮忙,可是千难万难,全得趁他的高兴。”王士洪道∶“我替你们介绍,这是振保,这是笃保,这是我的太太。还没见过面罢。”这女人把右手从头发里抽出来,待要与客人握手,看看手上有肥皂,不便伸过来,单只笑著点了个头,把手指在浴巾上揩了揩。溅了点沫子到振保手背上。他不肯擦掉它,由它自己干了,那一块皮肤便有一种紧缩的感觉,像有张嘴轻轻吸著它似的。

    王太太一闪身又回到里间去了,振保指挥工人移挪床柜心中只是不安,老觉得有个小嘴吮著他的手,他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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