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随笔 晶莹的泪珠

最新网址:m.xqishuta.net

    散文随笔 晶莹的泪珠 (第2/3页)

票我的开水费。树卖掉后,父亲便迫不及待地刨挖树根,指头粗细的毛根也不轻易舍弃,把树根劈成小块晒干,然后装到两只大竹条笼里挑起来去赶集,卖给集镇上那些饭馆药铺或供销社单位。一百斤劈柴的最高时价为一块五毛钱,得来的块把钱也都经由上述的相同渠道花掉了。直到滩地上的小叶杨树在短短的三四年间全部砍伐一空,地下的树根也掏挖干净,渠岸上留下一排新插的白杨枝条或手腕粗细的小树……

    我上完初一第一学期,寒假回到家中便预感到要发生重要变故了。新年佳节弥漫在整个村巷里的喜庆气氛与我父亲眉宇间的那种根深蒂固的忧虑形成强烈的反差,直到大年初一刚刚过去的当天晚上,父亲便说出来谋划已久的决策:“你得休一年学,一年。”他强调了一年这个时限。我没有感到太大的惊讶。在整个一个学期里,我渴盼星期六回家又惧怕星期六回家。我那年刚交十三岁,从未出过远门,而一旦出门便是五十多里远的陌生城市,只有星期六才能回家一趟去背馍,且不要说一周里一天三顿开水泡馍所造成的对一碗面条的迫切渴望。然而每个周六在吃罢一碗香喷喷的面条后便进入感情危机,我必须说出明天返校时要拿的钱数儿,一元班会费或五毛集体买理发工具的款项。我知道一根丈五长的椽子只能卖到一块五毛钱,一丈长的椽子只有八毛到一块的浮动区。我往往在提出要钱数目之前就折合出来这回要扛走父亲一根或两根椽子,或者是多少斤树根劈柴。我必须在周六晚上提前提出钱数,以便父亲可以从容地去借款。每当这时我就看见父亲顿时阴沉下来的脸色和眼神,同时,夹杂着短促的叹息。我便低了头或扭开脸不看父亲的脸。母亲的脸色同样忧愁,我似乎可以看;而父亲的脸色一旦成了那种样子,我就不忍对看或者不敢对看。父亲生就的是一脸的豪壮气色,高眉骨、大眼睛、通直的高鼻梁和鼻翼两边很有力度的两道弯沟,忧愁蒙结在这样一张脸上似乎就不堪一睹……我曾经不止一次地产生过这样的念头,为什么一定要念中学呢?村子里不是有许多同龄伙伴没有考取初中仍然高高兴兴地给牛割草给灶里拾柴吗?我为什么要给父亲那张脸上周期性地制造忧愁呢……父亲接着就讲述了他得让哥哥一年后投考师范的谋略,然后可以供我复学念初中了。他怕影响一家人过年的兴头儿,所以压在心里直到过了初一才说出来。我说:“休吧。”父亲安慰我说:“休学一年不要紧,你年龄小。”我也不以为休学一年有多么严重,因为同班的五十多名男女同学中有不少人都结过婚,既有孩子的爸爸,也有做了妈妈的。这在五十年代初并不奇怪,解放后才获得上学机会的乡村青年不限年龄。我是班里年龄最小个头最矮的一个,座位排在头一张课桌上。我轻松地说:“过一年个子长高了,我就不坐头排头一张桌子咧——上课扭得人脖子疼……”父亲依然无奈地说:“钱的来路断咧!树卖完了——”

    她放下夹在指缝间的木制长杆蘸水笔,合上一本很厚很长的登记簿,站起来说:“你等等,我就来。”我就坐在一张椅子上等待,总是止不住她出去干什么的猜想。过了一阵儿她回来了,情绪有些亢奋也有点激动,一坐到她的椅子上就说:“我去找校长了……”我明白了她的去处,似乎验证了我刚才的几种猜想中的一种,心里也怦然动了一下。她没有谈她找校长说了什么,也没有说校长给她说了什么。她现在双手扶在桌沿上低垂着眼,久久不说一句话。她轻轻舒了一口气,扬起头来时我就发现,亢奋的情绪已经隐退,温柔妩媚的气色渐渐回归到眼角和眉宇里来了,似乎有一缕淡淡的无奈。

    她又轻轻舒了口气,拉开抽屉取出一本公文本在桌子上翻开,从笔筒里抽出那支木杆蘸水笔,在墨水瓶里蘸上墨水后又停下手,问:“你家里就再想不下办法了?”我看着那双浮现着忧郁气色的眼睛,忽然联想到姐姐的眼神。这种眼神足以使任何被痛苦折磨着的心平静下来,足以使任何被痛苦折磨得心力交瘁的灵魂得到抚慰,足以使人沉静地忍受痛苦和劫难而不至于沉沦。我突然意识到因为我的休学致使她心情不好这个最简单的推理,而在校长、班主任和她中间,她恰好是最不应该产生这种心情的。她是教务处的一位年轻职员,平时就是在教务处做些抄抄写写的事,在黑板上写一些诸如打扫卫生的通知之类的事,我和她几乎没有说过话,甚至至今也记不住她的姓名。我便说:“老师,没关系。休学一年没啥关系,我年龄小。”她说:“白白耽搁一年多可惜!”随之又换了一种口吻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最新网址:m.xqishuta.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