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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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1/3页)清醒的谁想死?烦啦你想死?拉张半死不活的脸,可全世界人死光你也不想死。”
“您瞅着我这条腿能撑到全世界人死光?”
郝兽医不爱斗嘴,他开始检查我的伤势。他脸上有种医生独有的司空见惯的木然,我脸上有种绝症患者独有的木然。
我的救星做了审判,“都烂完了。再不手术就要高位截肢了。”
我在一瞬间打量了那张竹床上的血迹和地上的血迹。床边有个桶,你最好不要想它盛过什么,郝兽医的工具中有锯子,你最好不要想它用来做过什么。所有的血迹斑斑都褪了色,它们不像人身上流出来的。
“手术是什么?”
“手术就是高位截肢。”
我们平静地聊这条腿,像在聊做白菜猪肉炖粉条可能用到的劈柴。
“你上星期就这么说的。一字不差。”
“你上星期也这么答的,一字不差。拖不得也,孟少爷。”
他一边尽可能地给我换了绷带,裹的是鬼知道有没有用的草药糊糊,旧绷带扔到了一个水桶里,洗干净了还得用。我想着自己的心事,穿上了裤子,系着裤子往外走,我不喜欢这儿。
郝兽医把我叫住,“烦啦,你有钱吗?没钱,有能换东西的东西吗?”
我奇怪地瞧了瞧他,一副“老子一条腿由你造,还敢要钱”的表情。
“你要钱?”
郝兽医摇头,“东城市场的祁麻子有黑市药,你跟他换点儿磺胺,多少能拖拖。我要有东西早就跟他换了,我这里好几个伤员也缺磺胺。”
那就得了,我转开头,说:“我什么也没有。”
郝兽医“嗯哪”了声,只管继续忙他的,到我都出了棚却冷不丁来了一句:“阿译还有只表。”
我就乐了,“他爹留给他的。他爹在日占区做顺民,去上班,被日本人当靶子来着。卡——踏——啪——勾。”
我弹了下自己的额头,那表示日制六点五毫米子弹在人头上找到的进口。阿译他爹从脚踏车上飞跌而下,那发日本子弹在他后脑上找到了出口。
我拍了下自己的后脑,嘲笑着,“没招谁,没惹谁,就是有个日本兵想试试刚擦完的枪。”
郝兽医蹲在那洗绷带,闷闷地哼道:“嗯哪。”
“嗯哪嗯哪。”我陪他哼着。你能怎么回应呢?
我离开时与一个年青的少校错肩而过,他的精气神和那满身征尘一看就不属于这里的,他走向郝兽医,但是那关我什么事呢?
我由天井深处出来,天井现在很空,所以我立马就瞧见了阿译和迷龙。
打扇子的羊蛋子不知道干啥去了,迷龙现在独个儿摊在那儿,他无疑注意到了很想接近他的阿译,只是他装没看见以便扩大后者的难堪。
阿译以迷龙为圆心在晃荡,“白菜猪肉炖粉条”的牌子仍在那儿架着,把它变成现实还有一段距离,而阿译手上拿着郝兽医刚提到过的那块表。他像试图接近大灰狼的小白兔。
我拖过去时把阿译的圆轴运动打乱了,他立刻友好地看着我,这种友好是为了表示他与我有关联而与迷龙这种人渣绝无关联,因此他显然有点儿做作。我并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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