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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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章 (第3/3页)

竭力把自己弄干一些,“就瞧见一条狗。”

    康丫砸吧着嘴,“狗肉也好吃啊!”

    我拧干衣服,说:“你去跟它说吧。”

    康丫不知死活地东张西望,“哪儿呢哪儿呢?”

    我无心再理他,因为郝兽医正在提心吊胆向几乎每一个人发问:“没查人头吧?点过卯没?”

    我说:“兽医,你真以为他们知道这里有多少头人吗?”

    我说着,就听见庙门外溅着水声的急刹,还有何书光的喷嚏。

    张立宪问:“这里有多少人?”

    何书光不太确定地答道:“七十多个吧?”

    我们从后边簇拥到了前边,通过押送兵们管前不管后的警戒线往外看着,何书光开走的那辆车在这神憎鬼不理的偏僻地方停下,泥泞的车上坐着同样泥泞的人。

    押送兵给出的也是个模糊的数字,“报告长官,七十多吧。”

    于是从车上的几袋大米中推落一袋,它溅在泥泞里,押送兵让开条道,不用他们吆喝,我们自行冲过去把米从泥里拖出来,张立宪发动了车,给米和我们溅上了更多的泥。

    张立宪老远地扔下一句,“原地待命!团座已经出发!很快就有行动!”然后和着何书光的喷嚏一起远去。

    我们凑拢了为数不多的破旧钢盔,寻找相对干燥的柴草准备做饭——管它呢。

    已经彻底空了的米袋子盖在郝兽医身上,这是对年龄最长者的照顾。

    潮湿的柴草噼噼剥剥地烧着,湿烟让我们在沉睡中仍被熏得两眼红肿和流泪。几个一直在被当作粥锅的钢盔扔在一边,有的被睡在泥泞里的我们当作枕头。

    我膝上垫了蛇屁股的菜刀,拿张破纸头,一个破笔头在那划字,“……儿欲尽忠,则难尽孝。此战渺茫,凶多吉少。儿思父恩,则生怆然……”。

    我们在这里又耽搁了一天,喝了两顿稀粥。除了稀粥还给我们中间某几个封了官。阿译营长,我连长,李乌拉和康丫做了排长,郝兽医终于被正名为少尉医官。我终于确定是真要打仗了,否则官位不会派得这么大方。

    郝兽医痛苦地翻个身,看了眼我,脸上有些责怪之意。我倒先喊了回去:“知道你风湿痛!睡觉,睡觉。”

    老头儿絮絮叨叨地说:“又写遗书呢?我说烦啦,你这合适吗?左一封右一封遗书就照家里捅,我要是你爹非吓出失心疯来不可。”

    我接着写,不理他,“他不是你,你不是我爹,我不是你儿子。”

    “咱好好的不行吗?”老头儿不甘罢休,还说。

    “睡去睡去。”我已经不耐烦了。

    押送兵进来,开始吵吵:“出发啦!走啦走啦!”

    人们乱糟糟地起来,有的最后烤一把火,有的又忙着灭火。迷龙大声地打着呵欠,要麻和不辣简直在比划跺脚,康丫一边戴钢盔一边把钢盔里残余的几个米粒捞进嘴里,郝兽医披着麻袋,听见豆饼咳得不成话,又把麻袋披到豆饼身上。

    这是一支不仅饥寒交迫,还睡眼惺忪的军队。

    我最担心的是把我们这七十多人当作一个营送上战场,那这所谓的营还不够一个日军中队甚至小队塞牙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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