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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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才。烦啦。跟着我,你会不会觉得……”

    我看他用啮牙咧嘴和痛不欲生的表情来表现我可能觉到的东西。“活见鬼?”

    死啦死啦说:“委屈。”

    我多少吓了一跳,“委屈?!”

    “装了满肚子用得上的学问,还从不乱掉书袋子,还满嘴粗话。一个打了四年还没死的读书人,宝贝儿。”死啦死啦坏笑着说。

    “一个恶嘴恶舌的死瘸子。”说完我不看他,装着忙活把被他捣腾过的机枪复位。

    这是他头回说了句让我觉得温暖的话,不是因为褒奖,我当那是挖苦,是因为他问我委屈,我每分每秒都在为我和周围的混蛋觉得委屈,也不光因为这个,也因为他刚选择了和我们同命。

    “……我说你呀。”我说。

    死啦死啦问:“怎么?”

    “为个炮灰团,干吗开罪翻脸就能把自己亲弟弟一刀两段的人呢?”

    “……他只是不知道要怎么做。再利的刀也不能拿来砍死树疙瘩。”

    “谁管姓虞的。说你呀。为个炮灰团。”

    “也不为你们。”死啦死啦说。

    “为什么?”我问。

    死啦死啦似乎并不想说这个话题,草草地用“本该如此”结束了这个话题。而这时我们已经抵近了祭旗坡下,他转向车后跟着奔死的人渣们,立刻找到了自己有兴趣的话题,“我说弟兄们哪!临战在即,可我旁边这个家伙叫我们炮灰团!”

    他可太他妈缺德啦,立刻就骂声一片,尤其是迷龙不辣那伙人,本就跑得气不顺啦,捡了泥巴石头照我砸。

    可那家伙绝对不是要损我一德就拉倒地,他更可劲地嚷嚷:“我喜欢这个名字!这个死瘸子实在是太会起名字啦!我叫死啦死啦!你们是死啦死啦的炮灰团!一帮天杀地!一炮灰跟我冲啊!”

    然后他又一次发出在缅甸、在南天门都发出过的那种鬼叫,但他不是冲在第一个的,狗肉一狗当先,我们呜哇喊叫地飞扬着手上拼凑的器械,似乎要踏平那座我们曾爬过一次的山丘。

    我们在山路上连滚带爬,手足并用。

    火车不是推地,泰山不是堆的。不吹牛皮,哪怕现在山头已被日军占领,我们也能像在南天门上一样把他们撞下去。因为我们已经决定同命。

    阿译这回本来又要滑下去的,但居然抓住了一棵小树,亡羊补牢。

    山脊线在我们摇晃的视线和呼哧大喘中接近。

    当我们追随着狗肉的身影冲上山脊,原来还远的枪炮声一下就近在耳边了,火线在两岸和江面上穿梭织网,烟尘、爆炸、呛人却让我们觉得久别了的硝烟味,东岸发射的炮弹在西岸炸开,西岸发射的炮弹在东岸迸射。日本人的飞机从江谷里呼啸而过,在我们头上压低。然后机枪弹在我们邻接地横澜山阵地上迸射。

    死啦死啦大叫:“掘壕!找掩蔽!”

    我扑倒在地上,开始像别人一样给自己狂刨一个散兵坑。我们都在忙这样的事情,就像一群士拔鼠。迷龙端着机枪冲到一棵树后找好了隐蔽,豆饼惯性地往他身前一趴充作枪架,被迷龙一拳砸开——他的捷克造是好的,用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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