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 史龙彪翻悔皈清室 班学士解疑鳌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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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回 史龙彪翻悔皈清室 班学士解疑鳌公府 (第3/3页)一丁点儿年纪,管他这做什么——喂,你的草棍儿放好了!”
原来是两个小丫头在斗草玩儿。班布尔善一笑,正欲离开,却听先说话的那个又道:“我告诉你,昨儿说不定素秋姐姐是为别的事儿哭呢,老爷子这些日子可顾不上想这些心思,那几个大人白天黑夜在这灌黄汤,听人模模糊糊说,商量什么‘费力’的大事情呢?”
另一个格格笑道:“管他费力省力的,关我们奴才什么事——你这促狭小蹄子,怎么藏了我的草棍儿?”
班布尔善脑子里“嗡”地一阵响,“废立”二字竟传入奴才之口!他不禁怔了:“糟!这里大小人口三四百,传出这些口舌那还了得!”正欲拨开树丛进去问个究竟,两个小丫头却听到人来,扔下草根儿一溜烟跑了。
班布尔善正发呆,背后传来一阵大笑:“班夫子,流水落花春去也!如今骄阳似火,难为你还有思春之心!”回头一看,却是鳌拜,后头一个丫环为他张着凉伞。班布尔善笑道:“一把子年纪了,思的什么春哟!”
鳌拜一边笑道:“那也未必尽然,老当益壮,况你尚在壮年呐!”便伸手将班布尔善让进了鹤寿堂。
二人分宾主坐定,鳌拜皱眉道:“昨夜让你们演一场陈桥兵变,至今心有余悸,静而思之,实在叫人后怕,一夜没好睡,天将破晓才打了个盹儿。”
班布尔善正色道:“中堂!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天予弗取,反受其咎。这可都是拿人头换来的话!是进是退,您可要想清楚了。”鳌拜干笑一声道:“事至于此,可谓覆水难收,不过也有点太对不住先帝了。爱新觉罗氏对我还是不坏的。”
“中堂依旧是仁者之心,”听鳌拜口气,似乎有怀疑他班布尔善的意思,淡然一笑道,“我也是宗室!趁着中堂的话,也要讨一点恩赏——事成之后,愿中堂莫学历代禅登之帝,要与爱新觉罗宗室相安到底,否则必致满族内乱,弄到两败俱伤不堪收拾的地步——目下最要紧的还是设法剪除羽翼!谨守机密待时而动。”
鳌拜狡黠地一笑道:“他还有什么羽翼!苏克萨哈一去,机断之权在我,遏必隆济得什么事?”
“明的是没有了,”班布尔善冷然说道,“暗的便很难讲。”
鳌拜忽将身子一探,问道:“谁?”
班布尔善摇头道:“眼下不知,但有几件事令人生疑,愚以为极像穆里玛世兄所说的那三个人有些可疑。”接着便把前段自己私下布置接连失利的情形详细说给了鳌拜。
鳌拜听得很留神,对班布尔善的私下安置,他原来是有些多心的,此时不禁点头称善:“难为你这么用心!看来三个人里头姓索的是主谋,熊赐履出个主意是有的,指望魏东亭护驾也算匪夷所思!不过你这一提,我倒觉得还有一点很蹊跷,老三近来说话动辄孔孟,引经据典的,弄得一班汉人都私下夸他学问大长。上书房周老先生跟我说,除了熊赐履偶尔讲一点,老三在宫中并不读书。这倒怪了,他能无师自通?”
班布尔善没有立即回答,只半闭了眼陷入了深深的思索,良久方叹道:“早该想到的,一定如此!”鳌拜嗅了一口鼻烟道:“请言其详。”班布尔善正欲答话,却见素秋捧着满满一盘切好的西瓜进来。
鳌拜看了素秋一眼笑道:“瞧这模样,昨夜又哭了,你放心,我已差人寻你亲爹爹,总叫你父女团圆就是了。”素秋大大方方将盘子放在桌上回道:“谢老爷。这瓜遵照太太吩咐已用凉水冰过了,班老爷,请用吧。”
鉴梅一去,鳌拜便问:“方才的话怎么讲?”班布尔善留神地看看四周,并无人在眼前,这才道:“愚以为十中有九,姓伍的并未出京。”
“这就未免多疑了!”鳌拜笑道,“谅那伍次友能有几个脑袋,还敢在此羁留?”
班布尔善道:“不然。汉人中尽有有种的,并不都似吴三桂那么下作。”鳌拜沉思有顷,又问道:“足下以为他现在何处呢?”
这正是班布尔善方才深思的问题,他瞟了鳌拜一眼,一字一板地说:“必定隐匿在哪家大臣府中,这与老三近日学问大长的事连在一起看,那就很有意思的了!”
鳌拜摇头:“太不可信,难道堂堂天子,肯屈尊要一个举人来做老师?”班布尔善无声地一笑,说道:“也只好等着瞧了。据愚见,朝里有学问的虽多,不是中堂看不中便是老三信不过,与其让您在他身边安一颗钉子,还不如不要师傅。”
鳌拜将案一拍道:“我要送他一个师傅,他不要也得要!弄这点小元虚有屁的用场!”
“岂但有用,”班布尔善道,“简直绝妙!现下满汉大臣中就颇有不少人对老三刮目相看,以为帝心聪颖,不学而知!他是一代圣君;中堂不就成了权奸,你说这了得了不得?”
为了掩饰自己的心烦意乱,鳌拜取一块瓜胡乱咬了一口问道:“依你看,现在怎么办?”班布尔善道:“现老三势力未成,尚奈何不得中堂,中堂很可以佯为尊王,暗修甲兵,待机而动。”鳌拜摇头道:“你知道,这种事宜用速决,最怕慢,缓则有变呐!”
班布尔善笑道:“敌我势均或敌强我弱则宜乎速决。现我强十倍,只消戒备一些,不失时机一举而成,倒并不怕慢。中堂想,如若老三真的聘伍次友在某家大臣府上读书,他自以为得计,其实是天大的失着!他微服微行,白龙鱼服,杀了他不是干净利落?他死在对头家里,这是千载难逢的机遇!”
鳌拜将只吃了一口的瓜朝地下一掼道:“好,真有你的!”他兴奋地站起来,下意识地伸手按佩刀,这才想起穿的是便服,“这事就拜托你查清楚,这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班布尔善忙起身答道:“不才既受恩于中堂阁下,敢不尽力么!”
“办成这件事,”鳌拜大笑道,“你就是开国元勋!鳌拜岂敢吝爵位而不酬有功之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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