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前尘旧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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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6章 前尘旧梦 (第3/3页)

妾宁氏,世家归心而拥之。

    不做白家的正妻,倒去做了沈羲的妾,宁微玉一时间被千夫所指,宁家甚至气得要与她断绝关系。

    然而。沈羲竟然亲自登门十次,厚礼相赠,负荆请罪,说是他所为,与宁微玉无关。

    先原谅他的,不是宁家,是白家。

    白若说:“我不是要原谅你,我只是舍不得她太难过。”

    史书上只寥寥几笔,然而当时的他们,却是过了无比黑暗的大半年。

    所幸,他们两人是在一起过的,就算什么都没有了,也还有彼此。

    新朝立,定为凉。羲号太祖,规法度,通货币,万民归心。

    宁微玉成了贵妃,立于皇后梁氏之下。她觉得挺开心的,只要能和沈羲在一起,名分没什么要紧。

    然而,她没有想到的是,她开心了,有人却不开心了。

    第一次怀了身孕,她被人陷害,捉奸在床,宁微玉慌张地看向沈羲:“我没有!”

    沈羲看着床上昏过去的白若,忍耐着让太医给她诊断,得出的却是和侍寝册子对不上的身孕月份。

    “这就是你说的……想给我生个孩子?”沈羲双眼血红地问她。

    宁微玉摇头,脸色苍白:“你要相信我!”

    “我只相信证据。”沈羲扯过侍寝册子狠狠摔在她身边:“你怎么还是跟当年一样不要脸?!”

    宁微玉傻眼了,被关在宫里十日,等来了一碗黑漆漆的药汤。

    “陛下说了,喝了这个,您依旧是贵妃娘娘。”内侍恭敬地道。

    “他还是不相信我?”微玉低笑。

    “娘娘想开些。”内侍道:“换做别人,这一碗汤药的机会都是不会有的。”

    “哈哈哈。”宁微玉点头,颤抖着手接过药碗,一饮而尽:“谢主隆恩!”

    太祖登位仍守宽厚之心。时贵妃小产,性情大变,太祖不责半句,反呵护备至,时令宫人搜寻民间趣物以博笑。用情至深,乃天下人所道也。

    池鱼看着看着,眼泪“啪嗒”一声就落在了竹简上。

    “好端端的,哭什么?”叶凛城皱眉:“看个传记还感动了?”

    回过神,池鱼摇头:“不是,我好像看见了很多这传记里没写的东西。”

    那怎么可能?沈知白凑过去看了一眼,挑眉:“女儿家就对这些个情爱最有兴趣,不过与那贵妃的事情,本纪里没写太多,你要是想看,这边倒是有贵妃的传记。”

    池鱼连忙伸手:“给我看看。”

    贵妃的传记就没帝王那么严肃了,宗正府里还存着不少野史,说是野史,其实也就是不能名正言顺进入历史的事实。被当戏言写成了几大卷。

    池鱼小心翼翼地翻开,怔然地看着。

    宁贵妃在后宫的处境很不好,小产之后脾气古怪,被皇后责罚多次,皇帝也并未责备皇后,只是给她送去些东西弥补。过了两年,宁贵妃再怀一子,平平安安地生下之后,就出家为尼了。

    没有人能想到荣华富贵都有的贵妃为什么要出家,沈羲坐在她的宫殿里,捏着拳头问她:“当尼姑比陪在朕身边好?”

    “是呀。”宁微玉笑眯眯地点头:“山上清净,也没那么多纷争。”

    “你……”沈羲沉怒:“你曾说过只要能陪在我身边,什么也不要。”

    “是。”宁微玉抬眼看他:“我除了你什么都不想要,但……你想要的东西太多了。”

    沈羲一顿。

    “你想补偿皇后,想平衡后宫,想要天下太平,想要盛世之治。而我,只不过是你无聊的时候可以逗弄两下的宠物罢了。”心平气和地笑了笑。宁微玉道:“我从前很喜欢你,喜欢得愿意跟你去天涯海角,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顾,然而现在,我觉得,你对我来说好像没那么重要了。”

    心口钝痛,沈羲垂眸:“如果是因为之前的事情……”

    “之前的事情怎么了?”宁微玉淡淡地道:“我孩子没了,白若也被你流放了,你还要继续抓着不放吗?”

    “……”

    “这宫里没意思。”抬头看了看四方的天,宁微玉道:“你也很没意思。”

    骤疼之下就是暴怒,沈羲咬牙,抓着她的手腕道:“朕是帝王,朕不准你走,你就走不了!”

    宁微玉皱眉看他:“何必非要闹得难看,你要的皇子我生了,我该做的也就算做完了,一别两宽不好吗?”

    不好!沈羲眯眼:“你这辈子。都休想摆脱我!”

    “那好。”宁微玉道:“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宁贵妃与外戚勾结,开始为乱朝政,犯下种种死罪,然而皇帝视而不见,一力压下朝臣奏折,再回去后宫狠狠地惩罚她。

    “你非得这样吗?”他红着眼睛咬上她的脖颈。

    宁微玉红着眼望着帐顶道:“是你非要这样,不能同生,那就共死吧,我会毁了你的。”

    沈羲死死捏着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然而这人却一眼都没看他,仿佛一具木偶,任由他摆弄。

    没关系,他觉得,她心里有气,哪怕是拿江山来玩,他也陪她,反正她玩不过他,小打小闹的。就当给她泄愤了。

    然而他没有想到,皇城当真有要被破的这一天。

    太祖十一年,流放之臣白若举兵谋反,与内奸里应外合,兵临皇城。

    宁微玉正在给小皇子绣衣裳,冷不防地门就被人踢开了。

    沈羲震怒,死死地抓着她的手腕,力气大得要捏碎她的骨头:“我舍不得你,你却很舍得我。宁微玉,你当真会不得好死!”

    错愕地看着他,宁微玉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被捆在了木架上,而他,一刀,毫不留情地往她身上落。

    “你知道比斩首之刑更痛苦的是什么吗?不知道的话,我告诉你。”

    “是凌迟。”

    愣愣地看着面前的人,看了许久之后,宁微玉垂眸笑出了声:“这么多年,你从来没有相信过我。又怎么可能得到我的心呢,沈羲。”

    “你的心,谁稀罕要?”沈羲目光阴冷地看着她:“你辜负了我,从今以后,你我恩断义绝。”

    宁微玉眯眼,疼得闷哼出声。

    她到底是为什么……会爱上这么一个人的呢?

    无所谓了,以后再也不爱了。

    他没有凌迟死她,她昏迷醒来的时候,身边的丫鬟哭着说,白若以投降换来了她一命。

    “那白若怎么办?”宁微玉惊慌地问。

    “娘娘别慌。”丫鬟哽咽:“白公子已经带着人退走了,陛下没有抓住他。”

    松了口气,宁微玉道:“那就好。”

    门被人推开,一阵寒风卷进来,外头的人气息冰冷。

    宁微玉看也没看,道:“既然他用退兵换了我一命,陛下是不是也该放了我了?”

    宫殿里沉默了许久,风卷着雪花飞进来,冷得她打了个寒战。

    “好。”良久之后,她听见沈羲道:“我放你走。”

    皇城下了很大的雪,外头冷得人恨不得把所有被子都裹在身上。

    宁微玉穿了一件大红的裙子,笑吟吟地道:“我之前没能嫁给他,如今出去,倒是可以补上。”

    沈羲策马走在马车旁边,闻言没有任何反应。

    雪积在地上,踩上去咯吱作响,池鱼下了马车,头也不回地往城门外走。

    “你会后悔的。”沈羲淡淡地道。

    微玉笑了笑,没有停下步子。

    沈羲穿了一身铠甲,看着远处来了一队人迎接宁微玉,缓缓伸手,扯开了一张弓。

    “陛下……”旁边的随侍哽咽。

    沈羲恍若未闻,手指将弓弦扯成了满月,指尖微微颤抖了一下,那羽箭便射了出去,百步穿杨,正中那抹红色影子的心口。

    宁微玉回头。轻轻地看了他一眼。

    沈羲僵硬着手,脸上却是冷笑:“我这个人如何,你早该知道,我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

    宁微玉低笑,缓缓地倒在了雪地里,红色的血从红袍里溢出来,将她身下的红色晕染开,像一朵开在雪里的红梅。

    “玉儿——”远处不知是谁在撕心裂肺地喊,宁微玉闭上了眼,陷入了黑暗。

    太祖十一年冬,贵妃死于敌国刺杀。

    池鱼没忍住,呜咽出声。

    沈知白连忙将她拥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道:“别人的故事而已,你看那么认真做什么?”

    “我不知道……”池鱼哽咽:“就是好难过啊,她怎么会死得那么早,皇子还那么小呢……”

    沈知白无奈地道:“人各有命。”

    “可是……”池鱼抬头看他:“分明是太祖皇帝杀了贵妃,为什么要说是敌国刺杀?”

    翻了翻后头。池鱼又哭又笑:“十二年,太祖还死在了战场上?”

    小时候母妃跟她讲太祖的故事,都说太祖皇帝是战死的,他本来不用死,但他的爱妃被敌国刺杀,他觉得生无可恋,最后一战胜利之后,就死在了雪地里。

    结果,竟然不是……

    疑惑地低头看了看她手里的卷宗,沈知白问:“你在哪儿看见贵妃是太祖杀的?这上头不可能这样写。”

    “我就是看见了。”池鱼眼泪扑簌簌地掉:“原来我这些日子梦见的都是太祖和贵妃的故事,太祖负了贵妃一辈子,还亲手杀了她,唔……”

    沈知白捂住了她的嘴,摇头道:“慎言。”

    太祖皇帝可是皇族中人的信仰,哪里是能随意诋毁的?

    池鱼恼恨地掰开他的手:“我说的是真的!”

    “比起这些卷宗上的溢美之词,我倒是宁愿相信池鱼说的。”打着呵欠把卷宗扔去一旁,叶凛城道:“我听我的祖辈说,太祖皇帝可是个刚愎自用,脾气十分暴躁的人呢。杀自己的宠妃,也不值得人奇怪。”

    沈知白没好气地道:“她都哭成这样了,你还火上浇油?”

    “好好好。”叶凛城投降,走过去弹了弹池鱼的额头:“别哭了,到底是别人的事,再惨也跟你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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