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旱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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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旱烟 (第3/3页)一阵好风吹来,大家手中的木锨一锨紧接一锨地扬起,麦粒发出沙沙的声响,勻勻地撒落在场地最前边,而麦糠则顺着风势飘落更远的地方,正可谓人以群分,物以类聚,麦粒和麦衣子间的界限是如此的泾渭分明,金黄的麦粒们积聚得如此的紧凑,慢慢筑起一道若隐若现的堤坝,而远处一点的麦衣子们恰似白雪一般洒满半场,而细软如面粉的尘土们,则早已随着劲风又一次飘过打麦场,飘进远处的田间地头,为来年的丰收积蓄养分去了……
虽然扬场是一个脏活、累活,但丰收的果实却是实实在在呈现在眼前的,面对黄澄澄的麦粒,人们的心情是如此的愉悦。
真如大浪淘沙一般,随着一阵强似一阵的劲风吹来,农人们加紧手上扬场的动作,频率明显加快,金黄的麦粒们也渐渐堆积起如春潮般的堤坝,带着律动越堆越高……
突然,副队长招呼大家:
休息几分钟,马上准备开会。
老农们一改往日听到休息后马上放下手中家什的习惯,反而加紧了扬场的动作。
真是“风物长宜放眼量”。因为这会的风太好了,太适宜扬场了,风又大并持续刮一个方向,并不左右乱刮。
干过农活的人都知道,扬场往往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有时候你等上一整天,也不见有一丝的好风,所以大多时候只能是人等风,而绝对不可能风等人。
“马上停下来,队长让人传话回来,他随后从大队开会回来,要传达最新指示。”
听副队长这么一说,人们这才恍然大悟。依依不舍放下手中的木锨,拍拍身上的尘土,蹲在墙根下卷起烟卷抽起烟来,等待队长回来开会。
二狗子兄弟记起昨天在野外挑的曲曲菜还没有摘好,心想,常言道:
国民*党的税多,***的会多。
只要一开起会,没有两个小时是开不完的,索性在开会这段时间,我一边听会,一边把昨天挑的曲曲菜摘好也是一件两全其美的事情。
就随手放下手中的木锨,径直向家中走去。
“不是说开会吗?你干什么去?”
副队长在后面喊道。
“我背曲曲菜去,开会时摘。”二狗子兄弟答道。
“曲曲菜是媳妇们摘的,媳妇你不用放着让别人用吗?”副队长话里有话的说到。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一听这话,敏感自卑的二狗子兄弟“腾”的一下脸就红到耳根了,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回头骂道:“我*你妈,你拿猪尿泡打人——欺人太甚了!”
副队长正年轻气盛,一听这王八还敢动言语骂自己,二话不说,两步跨到跟前,动手扭住对方的脖领子就打了起来。
正在打得不可开交之时,队长从大队部开会回来了,见到此情此景,不问青红皂白,上去就给二狗子兄弟两拳,直接打的对方跌倒在墙根下爬不起来。
估计二狗子兄弟从早上到现在还一嘴饭都没有吃,已没有一丝力气来打架,加之怕队长的淫威,虽见队长明显在拉偏架,也只能强咽下这口恶气,在众人的劝说下蹲在墙根下卷起旱烟来。
真是“天作孽犹可恕,人作孽不可活”,就在所有人都认为打架之事告一段落,回归平静之时,二狗子却不知突然从哪儿冒了出来,因为这几天他又说自己胃疼请假在家休息,前面就一直没有在打麦场。
他一摇一晃走到兄弟面前,用手指几乎剁到兄弟的脸上张口骂道:
你羞死先人了,你活啥人着哩,你还给爹当儿子着哩,我如果是你,早尿泡尿淹死了……
从《诗经》演化来一句成语叫“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意思是指兄弟们虽然在家里争吵,但能一致抵御外人的欺侮。
但这位二狗子或许也看到自家兄弟吃了个哑巴亏,本想也替兄弟出口气,但自己本身就是怂人一个,面对队长和副队长,又不敢帮兄弟直接参与打架,但还想“掂起脚充大汉哩”,自以为这样指桑骂槐就是在骂队长和副队长,在帮自家兄弟,替兄弟在出气。
事后他还向别人解释,我在帮我兄弟啊!
但他却没想到的是,就是他的这些最恶毒的话,把自己自卑而又敏感的兄弟逼上了绝路,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实际上,人生最大的伤害往往都来自最亲的人。
二狗子还在继续指桑骂槐地辱骂着自家兄弟:
你活得有啥意思哩,在外受别人欺负,在家又连自己的媳妇也管不住……
一听“媳妇”二字,正在卷烟卷的二狗子兄弟腾的一下站起来,一把扔掉还没有卷好的旱烟,向场中央堆起的粮食堆奔去……
此时,很多人还都想当然的认为,二狗子终于把自己的兄弟“抬发”了,当时队里刚买了几把新木锨,都散落在粮食堆子上,他兄弟现在绝对是去拿木锨当武器,要跟副队长恶战一场了。
母亲后来还说,它想,今天这几把木锨要遭殃了。
当所有人都紧张地盯着二狗子兄弟的背影时,却突然发现他到了粮堆子跟前时,并没有慢下脚步,更没有去取木锨,而是径直往场边奔去,人们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是要到场边跳崖去。
当时全生产队个子最高,外号叫“大个子”的这个人刚好站在麦场的南墙坎上,这边的坎倒不高,也就一米左右,人们在半墙上踏出两个窝窝,当成踏步,从而形成一条“捷路”供人们来去自如,当时他正往麦场上走来,直线距离离二狗子兄弟是最近的,又居高临下,麦场上的全景他看得真真切切,当明白当事人的意图后,他由于紧张,尖着嗓子冒着怪声喊道:
不好了,要跳崖去!
说完,就从坎上一步跨下来,紧随其后如流星般去追撵二狗子兄弟。
这个打麦场在全村的最东头,周边都打了土墙,这个土墙就是孟子在《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中写到的“傅说举于版筑之间”的方法夯筑的,但不高,只有一米左右。而麦场最东边的下面却是一条大路,当时还是土路,离麦场场面的垂直高度有10米左右,再加上这一米左右的土墙,就有五层楼高了。
只见二狗子兄弟奔到土墙跟前,及其利索的蹭蹭两下脱去布鞋,当时的人们夏天都不穿袜子,只见他把两只赤脚在地上两跺,一手撑墙,滋溜一下就站在了土墙上,站直身子,两手平举,似一只翱翔的大鸟,又似一只断线的风筝头朝下直直插了下去,所有动作如训练过一般相当连贯,一气呵成。
全村男人都向这边飞奔而来,最前面的“大个子”健步如飞,眼看就要够上,毫厘之间,伸手去抓时,也只是手尖扫到了上衣的下衣摆,那衣摆带起的凉风拂过他的手背,在炎热的夏季,寒彻心骨。
见人已跳下崖后,所有人又都不约而同立马掉头,一窝蜂绕过麦场的西出口往大路上跑去,转过两个弯到了大路上,远远见人已侧卧在土路上,一动不动。
那样高的坎,结局想都能想得到,一些胆小的人已不敢往跟前凑了,只是在远处观望。
有几个胆大之人撵到跟前,扳过身来,发现是头先着地,整个脖颈直接被挝断,早已没有了生命的气息,鼻子嘴巴血肉模糊,其他七窍或多或少都在渗出丝丝的血迹。
整个村庄一瞬间陷入了无限的悲痛与恐惧之中。
而此时,一直温顺而持续的东风也忽而被邪恶的旋风代替,绕在每个人的腿脚下面,扑簌簌旋转不停,结党营私般的集结成一个更大的旋风,卷起黄土和枯枝败叶,直入云霄。
炙热的太阳也失去了往日的光辉,阳光如被过滤过一般,昏暗中透出诡异的橙黄,似一把把利剑刺在每个人身上,仿佛世界末日到来前最后的乱影。
本地有一说法,越软弱的人非正常死亡后,魂魄对世人的伤害力越大,“人小鬼大”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那几天,整个村庄始终笼罩在一种无名的恐惧之中,下午四五点后,虽然太阳还挂在西天边,但人们只要向麦场这边一张望,就感觉头皮一阵紧似一阵的发麻,盛夏太阳的热度怎么也抵御不住从麦场辐射过来的阵阵寒意,令人不寒而栗。
一到夜晚,家家户户早已闭门关窗,整个村庄死一般寂静,连平时家家狂吠不止的狗们也好像看到了什么最最惧怕的天敌,夹紧尾巴钻进狗窝瑟瑟发抖。
一直到二十年后,那个麦场始终成为全村人的禁忌之地。只要太阳一落山,一些胆小之人就决不敢孤身一人到麦场去,就是那些胆大之人也是快去快回,一到麦场上就感觉有一股阴邪之气紧随其后,让人有“神突突”的感觉。
当时的全村人只要一说“跳了崖的”,就谈虎色变。如果家里有小孩的,大人们只要太晚到场上去上一趟,好好的孩子莫名其妙就发起高烧来,且神神叨叨的胡言乱语起来。
当时的家庭都没有必备药品,庄上也没有医生,往往先按照迷信的《玉匣记》碰日子一算,八九不离十就说家里有人到东北之地去了,“染”上了不干不净之物。而东北之地就是打麦场的方位。
我就记得有一年大年三十晚上,我们一群小孩玩到深夜。母亲本来就告诫我们大年三十神鬼乱着哩,让我不要出去,但大年三十晚上家家门口都张灯结彩,虽然只是一盏煤油灯,但也是熠熠生辉的,如此美景怎能错过,因此,我还是把鞭炮拆上一两把,点上一根香,出去和小伙伴一起放鞭炮去了。
当时我们一群小孩都已把自己的炮仗都放完了,几个人就在村子中间一家的门口站着说话,突然其中一人颤着声音用手往东一指说道:
你们看!
说话间,大家同时发现刚才还漆黑一片的整个打麦场上突然鬼灯乱闪,它倏忽成千上万个,以极快的速度飘移,倏忽又只剩下几个零星的亮点,无规则快速移动,极似夜晚有许多人手拿着点着的卫生香在边跑边摇摆。当然,鬼灯摇摆的幅度随大随小,大的摇摆幅度能占据半个麦场的位置,少说距离也在十米以上。
我们一群小孩一下惊慌失措,像无头苍蝇一下到处乱窜起来,我当时也是忙人无计,没有就近躲避,而是非要往自己家里跑去。
但可恶的是我们家恰恰就在村东头,我只能孤身一人朝有鬼火的方向跑去,真应了一句“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好在这段距离倒不远,也就十五米左右,然后一拐就到我们家的巷道了,但这个巷道又窄又深,也有十五米左右,平时漆黑一片,好在今晚门口有灯笼。但就是这样,我只感觉两腿酸软,这十五米距离是如此的漫长,耳旁呼呼的风声,似乎在招引那些鬼灯也紧随其后,我始终不敢往后看一眼。
终于跑到大门口,一把搡开大门,失魂落魄冲进院子里,见母亲还在厨房里忙碌,虽然煤油灯的光亮是如此的微弱,但母亲那佝偻的身影让我的心“哗”的一下释然下来,虽然心还在蹦蹦跳个不停,但所有的畏惧在伟大的母爱面前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见我站在门口,母亲只说了一声,还不快去睡觉。我估计在煤油灯昏暗的灯光下,母亲绝对没有发现我煞白的脸色,我当时也没有把看到的一切告诉母亲。
科学讲,所谓鬼灯,就是磷火,母亲也告诉我们,特别是我们方言叫“青杠”的一种木材,腐朽后最爱发光。但我认为我们还是要正确地遵循科学,遵循真理,磷火会发光,但发光的并不绝对全是磷火。
正命题成立,并不代表逆命题也成立。
对于一些解释不清楚的问题,不要死板硬套去解释,我们相信,随着人类社会的进步,总有一天这些问题会得到解决。如果非要牵强附会去进行恣意地注解,这本身就违背了科学精神,反而画虎不成反类犬了。
老家讲究,一般情况下,死人是不能再进家门的,加之二狗子兄弟还是一个非正常死亡的“屈死鬼”,并且死后尸体又见了阳光,这样的死人在迷信中往往认为会成为厉鬼。所以,最后只能把尸体“挺”在生产队一个存放牲口草料的土窑里,生产队又不敢自作主张赶快掩埋,没办法,只能安排社员不分白天黑夜的轮流值班,度日如年般地等待着、煎熬着。
由于正值夏伏,天气炎热。当时社会上还没有存放死人尸体的“水晶棺”。放了一天以后,死人的肚子就开始有点发作,人们赶快就把家里的风匣(方言,风箱)搬来,人们轮流拉着风匣用来降温,但收效甚微。
两天后,县刑警队终于下发了结案通知,认定系自杀,任何人不负刑事责任。
公社也下发了行政命令,撤销副队长的职务,生产队准备棺木,适当安抚照顾家属,及早下葬。
面对这两份文件,队长如拿了尚方宝剑一般,立即进入实质性工作阶段。
一是队里出钱、出布票派人去买做寿衣所需的衣料,按照当地风俗,穿衣件数必须是奇数,还要囊括四季的衣服,上身衣服要至少多于下身衣服两件要求,买来了衣料。
那时候社会上很少有成品,并且成品又太贵,所以都是买来衣料后自己亲自缝制。
衣料一到,队长马上找来生产队所有会缝制寿衣的巧媳妇们,按照当时最高的工分记工,要求一夜之间必须完工,要在第二天天亮之前穿在死人身上。
同时,抽调几个年轻人马上随木匠到生产队的林地去找木材,准备打造棺木。
要搁前几年,本地随便一个沟沟坎坎都生长着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白杨,榆树,甚至松柏。
但一场58年的大炼钢铁,这些树木全被砍伐当作大炼钢铁的燃料了。
现在生产队的所谓林地,也就是在一块不大的山沟里栽种的成长期还没有十年的白杨树和榆树,当时提的口号是“力争上游,多快好省”,所以像生长周期慢,又不容易成活的松柏之类的木材都没有栽种,即使他再名贵。
当时的政策就是“隔夜的银子,不如当日的铜”,首先追求的是多、快和省,然后才是好。
这些树木虽然栽种了近十年,但由于连年干旱,这些已生长了近十年的林木还没有碗口粗。
按照当地风俗,打造棺木最好要用材质一样的木材打造为好。但木匠们跑遍了整个林地,发现如果要打造一口纯榆木或纯白杨棺木,这两样木材可都不够。
“家有千口,主事一人”。这事还得队长拿主意,向队长汇报后,队长略一沉思,发话道:
“没办法,就这个条件,再不要有那些穷讲究。不管榆树还是白杨,只要能用的就都砍下来,保证凑够一副棺木的材料就行。”
真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变化赶不上领导的一句话,好似没办法解决的木材问题得到迎刃而解。
按照本地风俗,寿终正寝老人讲究用十三段的三鼓腔棺木。所谓十三段,即用十三段圆木料。分别是棺材盖用三段,棺材的左右帮各用三段,棺材的底用四段。
棺材盖的中间一块锯成方木后,宽度还必须达到一尺,非粗大原木不能用。
所谓三鼓腔,即棺材盖要拱形,棺材两帮要鼓型,不能用铁钉,要揋帮穿带隐钉吊底榫卯结构。这种棺木用料多并标准高,加之对木匠师傅的要求严苛,非技艺高超者不能为之,所以往往成为那些寿终正寝加之家庭条件较好的人家的老人才有福承享。
而这种非正常死亡者,一般迷信都认为是“命穷福薄”之人,无福消受这些。即使后人“鼓劲”做上这样的棺木,亡者也承受不起,反而对他也是一种伤害,徒增更多的“罪孽”。
因此,队长要求,还是按照当地风俗,对这种非正常死亡之人一般都做成所谓叫 “连身转”的棺木。说白了就是一个长方体的匣子就行。
树木砍来后,木匠开始用大锯下料改板。
那时的木板都是两人一组拉大锯一锯一锯“改板”而成,即费工又费力,好在一般人也能在木匠师傅的指导下帮上手,只要有一把臭力气就行。
至于棺材板的厚度,当地棺材一般以用料厚度分三五材,四六材和二四材来划分。
所谓三五材即棺材盖厚五寸,棺材帮和底厚三寸,以此类推,二四材最次。
板材改好后,木匠师傅按照最次的二四材的用料计算,发现木材还是有点紧张,恐不够。
队长知道后再次发话,创新,二二材就行,只要在抬埋的路上不从棺材里掉下来就行。
再改,把四寸板材再加工成二寸板材后,面临的棘手问题终于又一次得到“圆满”解决。
而在这个过程中,二狗子整个家族没有一个人出来过问一下此事,整天窝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终于在经过几位木匠师傅两天一夜的紧张施工后,棺材终于打造好了。
但近前一看,真可谓是“状如木匣,薄如蝉翼”,可怜之极。
下一步的如何画棺材也随后提上了议事日程。
很明显,这种情况,棺材既不能画“百寿图”棺,也不能画“前蟒后鹤”大红花棺。
但没想到的是队长却吩咐就在沟底里找一点黄胶泥,刷成水,再放一点黄颜料,染成和黄土地一样的颜色刷上去就行。
是夜,做好的棺材就放在“挺”死人的窑洞外面,半夜时分,万籁俱静中,守灵的几个人只听见新棺材发出的炸裂之声一声紧接一声。
起初几人也不以为意,心想这些都是湿木材,在这种炎热的夏季炸裂也实属正常。
夜半时分,正在他们几人抽着旱烟沉默不语之时,只听到外面一阵悉悉索索之声悄然而至,紧接着就像有人在空棺材盖上猛击一掌,只听见“啪”的一声,似晴空的炸雷之声,所有人都一下惊呆了,个个惊吓得不由发根倒竖,后背冰凉。
几个人突然感觉一分钟都再不敢多呆一会儿,互相使了一个眼色,一窝蜂挤出了窑洞门,急匆匆向村子方向走去。
在微弱的月光下,只见一黑影飘然经过村庄,似幽灵般“飘”进二狗子家。
见此情景,几人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再也不敢重新回到窑洞。但由于窑洞没有木门,只是挂了一个草帘子,又不敢离开,怕被野狗伤了尸体。
无奈中,几人只能蹲在离麦场较近的一家人家的大墙根下,吸着旱烟轮流盯着麦场上的一举一动,好在夏季的夜晚比较短,也不冷,不知不觉中,东方的天际中从鱼肚白渐变为橙红,随着火烧云在东边天空的蔓延,一轮旭日冉冉升起。
几人看天已大亮,也怕被队长发现,加之随着太阳的升起,昨夜的恐惧感也渐渐消隐,几人便又挪动脚步,向麦场走去。
窑洞口附近的一切都依旧如故,但几人不约而同都向放在窑洞外的棺材投去疑惑的眼光,逡巡中,当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到棺材盖时,几人不由得大惊失色。
原来由于棺材是昨夜刚刷的染料,还没有完全干透。
这时却发现在棺材盖的正中央,一只不知是人手还是鬼爪的印迹犹如千年封印般镌刻在棺材盖上,清晰无比。
借着太阳光仔细一瞧,其中一人“咦”的一声说道:
“怪了,你们看这个手印像谁的?”
众人再凑前一看,人人都发现了端倪。
原来这个手印只有四指半,小拇指明显少了半截。
众人一下恍然大悟。其中一人骂道:
“这个坏怂!”
几个人相视一笑,一夜的疑惑终于揭开,悬了一夜的心也终于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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