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甩不掉的跟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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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甩不掉的跟班 (第2/3页)的酬金,兄弟一起发财。我当时觉得小凤里面的功夫博
大精深,自己刚刚学了些皮毛,贸然出山搞不好要遭人耻笑,便拒绝
了师兄的邀请。起初,大家相安无事。但渐渐,坊间开始有了传言,
说师兄是师父的唯一正宗传人。小凤只是细微末技,跟大凤无法相提
并论。”
“看来你师兄想吃独食啊。”
“是林维康想吃独食,他想凭借全鸡宴结交名士高人。此人心胸狭窄,
据说曾有人在他面前提起过大凤和小凤的渊源与区别,事后林维康
大发雷霆,扬言若不把小凤收入麾下,便要把我赶出上海。师兄
后来曾代表林维康来请我,我厌恶他的为人拒绝了,还力劝师兄也离
开林家。可惜,师兄此刻已经听不进我的逆耳忠言,甚至开始与林维
康狼狈为奸。不久,我的噩梦便开始了。在林维康的支持下,师兄召
开了一个记者会,不仅标榜他的大凤是全鸡宴唯一正宗传人,更宣布
要把打着全鸡宴招摇撞骗的小人赶出上海。”
“所以,你就从上海躲到了上饶?”李跑跑闻言一脸的惊骇。
“我何曾想躲,可在上海我连一只鸡都买不到。后来,终于有
人肯给我供给活鸡和原料,但我提前试菜后,舌头便麻痹了,很久都
恢复不了味觉。我依旧不甘心,想外出寻找名医,医治舌头。终于在
上饶,一位大夫让我恢复了味觉,但我做菜的感觉却并没有恢复。做
出的菜肴,不是肉老难嚼,就是味道怪异。师父曾经说过,凤凰要落
在梧桐树上,全鸡宴只有在上海才能生根发芽。我不信,我找遍了上
饶乡下的农户,培育出各个品种的仔鸡,但小凤却再未从我的手中诞
生过。这家长隆酒家,并没有一道菜是出自我手。今天,来福说你
们从上海来。我以为今日怕是老天要成全我了,没想到带来的却是又
一场噩梦。看来,我今生终究做不成全鸡宴了,小凤就要死在我手
里了。”
李跑跑听了也颇为唏嘘,突然脑袋里闪过一个念头,似乎想到了
什么:“陈老板,你研习菜品这些年,虽没有开张,但试菜也试了有
上百次,那都有谁吃过你的试菜?”
“除了师父,就是我自己。”
“你家人都没吃过吗?”
“我,我没有家人。师父是我唯一的亲人,他去了,我便是孑然一身。”
“我看你岁数可比我还大,徒弟都收一堆了,没收个师娘啥的?”
“功不成名不就,哪儿有颜面成家。以前觉得有兄弟便是家,
谁知现在成仇人了。甚至连师父,我有时也忍不住想,为什么他要
把自己的绝学一分为二,让我们兄弟相争。是觉得我资质不够,还是
想让他自己成为江湖上永远的传说,谁也无法超越?”陈老板长叹一
口气。
李跑跑说:“陈老板,我也是厨子,为了赔偿我们给您造成的损失,
从明天开始,我给您白干三天,就做鸡肉,让大家尝尝我的手艺。
若是客人满意,咱们两清,若是客人都嫌难吃,我情愿再白刷十天碗,
以加倍偿还您的损失。如何?”
陈老板和伙计们面面相觑,今天上门的这尊瘟神去掌勺,会带来
什么样的后果?谁的心里也没底。
第三天晚上打烊后,柜台的伙计兴冲冲地跑来对陈老板说:“师
父,咱一个月的买卖也赶不上这三天。”
陈老板自然比伙计们镇定,他慢条斯理地走进厨房,随便在一盘
客人的剩菜中,蘸了一点汤汁抿了抿,脸色一沉,立马问道:“你哪
儿来的小凤秘方?”
李跑跑嬉皮笑脸地说道:“你猜呢?”
“听你的口音像是北方人,你师从的是鲁菜的石宗卜大师还是河南的……”
“你甭猜了,我直接告诉你吧,我的师父就是我媳妇。我媳妇没别的,
就爱吃红烧鸡块,我就整天给她做。她说咸了我就做淡点,她说白了,
我就色儿深点,反正标着她的口儿,就做成现在这样了。现在看来,
我媳妇不愧是大宅子里出来的千金小姐,她尝着好的味儿,大家也都挺爱吃。”
“既然如此,能不能把你的味料清单给我看看?”陈老板说完
有些难为情,“自然各家的秘方都是不外传的,我是有些唐突了,可是……”
“陈老板,别可是了,你还没明白我的意思吗?你的配方里少了一味材料。”
“什么?”
“感情。饭不是药,差一丁点也不行。良药苦口,可饭是让人享受的。
我给我媳妇做菜,想着她吃得抬不起头来,心里就美得跟喝了蜜似的。
我只要把心里的蜜往锅里撒一点,随便什么料都能炒出好菜。你呢,
把自己关小黑屋里,试来试去,你那舌头都快试成腌口条了吧。
你说你师兄害你,可在你内心里难道就没有要跟你师兄一较高下的念头吗?
怕是从学艺的那天开始,你就想过早晚有一日你要把师兄踩在脚下吧。
你师兄好歹还想拉着你一起赚钱呢。好,就算他挤兑你,他全错。
可天大地大,哪儿的庄稼不养人,离了上海就没有小凤,那是胡扯。
芦花肥,三黄香,各有各的好。你师父当年传艺也是这个思路,
可你就知道钻牛角尖,道越走越窄,最后连师父都恨上了。
你师父要是在那边知道了,肠子都悔青了,怎么把好好的手艺传
给你这么个死脑袋瓜子。”
陈老板一言不发,满脸涨得通红。
李跑跑心里有点发怵,一激动嘴又没把门的了。趁着陈老板还没
回过神来,他一溜烟跑回了客房。
朱立业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自从被鸡吓着之后,他倒安静了,
躲在屋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李跑跑躺在床上才感觉到浑身酸疼,
好久没干饭馆的大厨了,没想到累成这样。三天了,不知道陈老板明
天会不会放行。
再担心也抵不过疲惫,不一会儿客房里便响起了呼噜声。
一大早,李跑跑被店里伙计的叫门声给吵醒。他眼睛眯开一条
缝,就被窗口照进来的光刺得赶紧伸手挡脸。缓了一会儿翻身下床,
只见朱立业笔挺地坐在桌旁写写画画,还不时地起身往窗口那边看几眼。
开门让进来伙计。伙计弯腰殷勤地端着水和毛巾,客气地说:
“打扰李师傅清梦了,请赶紧洗漱吧,咱们陈老板请您过去喝早茶。”
李跑跑一愣,这是唱的哪出?挠头想了想才记起昨天晚上的事儿,
明白过来,莫非是自己一语点醒梦中人,现在摇身一变成了座上宾了?
去了就知道了,李跑跑哼着小曲儿开始洗漱,伙计一直在旁边候着。
那朱立业依然置身事外,自顾自地不知道在桌上忙活着什么。
完事了李跑跑还特意整了整衣服领子、袖口,正了正腰身,自己
感觉一切妥当了,张嘴准备喊朱立业一块儿出去,顿了顿又把嘴巴合
上了。这人是个娄子精,他在哪儿哪儿准出幺蛾子,想想算了。
伙计领着李跑跑直奔了客栈后院,远远就看见陈老板背手站在一
个亭子里,来回踱步。听见动静,陈老板马上转身迎了过来,招呼李
跑跑就坐,示意伙计上茶。
陈老板的这副客气模样,让在大帅府一直受惯了差使的李跑跑,
突然之间有点儿不知所措,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张嘴也不知道怎么
搭话。
伙计端着茶,陈老板亲自给李跑跑斟上一杯,开口说:“穷乡僻壤,
也没什么可以招待李先生的。这是我以前在上海讨生活的时候,
私藏的一点儿普洱,平时也没什么人可以对酌。鄙人今生有幸遇上了
李先生,今天就借茶招待,聊表谢意。”
李跑跑受宠若惊,赶忙起身摆手:“陈老板您这是……我一介厨
子……何德何能……”
“李先生您落座,落座。”陈老板请李跑跑坐下说,“我这些年
窝在这个小地方,想潜心烹出正统的小凤。几年下来,小凤的味道没
做出来,反而陷入了执念,执迷不悟几乎成疯魔,还为此一叶障目,
竟然责怪起恩师来。”
“哎!”陈老板叹了口气,不无感慨地说,“幸得终究让我遇到了先生,
昨天先生的一顿痛骂,我如醍醐灌顶,豁然开窍。做菜是门手艺,
更是门心态。我从艺这些年,才是真正的一介厨子,只会简单地按方配料,
从没明白做菜做的也是感情,我却从来没有倾注过这些。
李先生,您才是真正的大师。”
“哪里,哪里……”李跑跑被陈老板一顿躬谦之词说得更加不自在,
吞吐地答着,“陈老板您言重了,我这人嘴直心快,跟您说的那些,
也是我一家之言,伺候自家媳妇儿用的,上不了台面。每个厨子
都有自己的一套独家秘方,那不是方子,可能是习惯。如果陈老板觉
得对您有用,我更应该感到高兴才是。”
陈老板笑意盈盈,给李跑跑续上水,说:“李先生咱们能在这儿遇上,
也算是一场缘分,我有个不情之请,还请李先生酌情考虑。”
李跑跑心里一咯噔,陈老板今天的客气样子对他这种粗人来说,
已经很不受用了,现在也不知道对方会提出什么“不情之请”,
有点儿不知道怎么招架,只是强挤出笑脸说:“陈老板你有话直说就是。”
“好,那我就直说了。”
陈老板站起身道,“李先生虽然不是我的授业恩师,但是昨天一席话,
说是我的再生父母也不为过。我想请李先生留下来,在饭店里帮衬一下,
您可以主厨,也可以带徒;此外这饭店的份额我匀您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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