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正式对上(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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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致魅力。眼睛深邃,鼻梁秀挺,肌肤雪白,身材高挑。往乐都玻璃门一站,门监也多看了两眼,躬身请她出示贵宾卡。

    向玲玲轻轻蹙起秀眉,淡淡说:“我找铭少爷。”

    门监又看了看她身上价值不菲的晚礼服,笑着弯腰:“对不起小姐,我们这里是会员制消费,每晚只接待持卡的前十名贵宾。”

    向玲玲抿抿嘴,轻拂裙幅,转身就朝候车司机走去。这时,一辆红色法拉利唰地一声从街灯下驶来,划出耀眼的弧线光芒。主驾坐着不动,身穿休闲西服的李铭远站起身,长腿一伸,直接越过副座门跨了下来。

    “玲玲来了?”李铭远摘下墨镜,不紧不慢朝正门走。向玲玲微微低头,自脸侧至耳尖,浮起一层淡淡的粉红,极为怜爱。李铭远笑了笑,朝门监说:“向家千金你也敢拦?以后她来了直接请。”

    那人点点头,躬身请他们进入。李铭远带着向玲玲朝金碧辉煌的正厅走,突然又伸出右手:“来。”

    向玲玲紧紧抓住他的手,小心翼翼踏上闪着琉璃光彩的水晶砖,鞋尖有些打滑。李铭远放慢了步伐,笑着说:“现在左手不方便,不能扶玲玲一把。”

    “你左手怎么了?”

    温暖的大手牵着一双柔弱无骨的小手,相伴的两人步履契合,连问题都想到了一起。李铭远一直牵着玉质美人来到楼梯上,终于空出了单手,摸出烟含在了嘴角。

    “被小白脸打断了。”

    “小白脸?”玲玲一脸惊疑,“没人敢那么大胆打铭少爷。”

    李铭远笑着回答:“她哪有玲玲这样乖。她是个土匪。”

    玲玲不悦地皱起眉:“他到底是谁?”

    李铭远笑而不答,摸出内侧口袋里的卡,递给了蹙眉轻愁的小美人:“你去玩吧,算我的消费。”哄着她走上玻璃圆顶的空中花园。

    纤秀背影拈起裙幅,一步一步款款离开。

    “人带来了吗?”转过脸,李铭远就恢复了冷淡神色。下属躬躬身,让出通往轩阁里的路:“在里面。”

    单门独室的阁子间坐着一个五十开外的男人,脸上皱纹微微抖动,头发与西服虽然经过打理,也掩饰不住一种自怯气。李铭远坐在他对面,舒舒服服放直了腿,眼光却一直流连在老化的脸庞上。

    “铭少爷……”传来怯怯的声音,“我的左手已经废了,您还打算……”

    李铭远默默看了一会,不作声,面前的脸廓不能重合到一起,他按熄了烟,冷冷地问:“沙小弦是你什么人?”

    被叫的人就是文叔。他低下头,闷声说:“她来了吗?”

    李铭远用手指敲敲桌子:“回答我。”

    文叔抬起右掌,遮住了脸,好像有些羞愧:“女儿。”

    李铭远猛然闭上了眼睛,重重朝沙发背一靠,半天没出声音。他紧紧抿住嘴,房间里死一般地静。文叔摸了摸僵直的左手,又颤声说:“小弦真的找来了?”

    李铭远还是不说话。沉默了几分钟,他突然又站起身,慢慢走到窗帘前,背对着房间。“你一定要跟她说清楚我的规矩。前面我不知道你和她的关系,一抓到你出千就按老样子来的。”

    文叔结结巴巴:“铭少爷,我不大懂……您的意思。”

    李铭远屹立不动,只冷声说:“记得向她解释就行!”

    左手文被带走后,乐都经理送进来一批清丽佳人,李铭远看了看,冷脸说:“都出去。”

    经理抚抚领结,小心翼翼地陪笑:“铭少爷今天不高兴?不陪她们玩牌啦?”

    李铭远咬住烟尾,冷冷地抬眼一扫:“滚!”阁子间内褪了娇软温香,空气中只余下淡淡烟草味。他低下头猛抽烟,长眉皱得死紧。

    玲玲悄无声息走了进来,默默在他对面沙发坐下。烟雾缭绕不去,堆在头顶像是经风撕扯的云,她抬起小香披肩下的手臂,掩住嘴淡淡咳嗽了一声。

    李铭远抬头,墨黑的眼里闪过一丝茫然。但是很快地,他掐灭了烟,拉开落地窗帘通风,笑着说:“不好意思。”

    “你在想什么这么专心?”玲玲莞尔一笑,侧头说:“铭远的脸上不应该有慌乱啊!”

    李铭远淡淡一笑:“没什么。”一手摸出手机,点开,放在耳边不说话。

    手机里传出一阵张扬的笑声,尖利而肆意:“小舅舅,你到底给我送了什么大礼?——小白脸真他妈的牛|逼!”

    李铭远抿住嘴,用肩膀夹住手机,下意识地又去摸烟。动作到了一半,看了眼对面,还是放弃了。“把电话给她,我要和她说话。”

    小美在那边哈哈大笑:“帅哥哥,我舅舅找你。”短暂空音后,小美的尖啸又远远响起:“喂!快点啊!”

    李铭远正吃力地拈起手机,好像举着千斤之重的负荷,他仔细听着那边传来的低缓呼吸,可是喀嚓一下,声音很快被挂断了。

    没留下一句话。

    李铭远抛下手机,对着审视的玲玲一笑:“你找我去Givenchy专卖吧?走,我陪你去看看。”

    玲玲笑着挽上他手臂,巧笑盈盈:“这次是全亚选美五进三淘汰制,铭远一定要帮我看准款式。”

    李铭远笑了笑:“玲玲,能放开我吗?我一只手不方便。”

    乐都外灯火辉煌,小美出现的地方仅与会场一街之隔。沙小弦等了好半天,等着这次暴力骚扰能给季小妹妹留下深刻教训,才不咸不淡走了出来:“嗨,小美。”

    小美倒挂在男人身上,不断地挣扎,看到沙小弦顶着一张苍白的脸走近,还不忘记回句话:“你他妈的又是谁?”

    沙小弦微微一笑:“果真是调教出来的‘女儿’,说话口气都一摸一样。”

    几个五颜六色的杂毛仔开始围住她,凶狠地嘈杂:“滚开点,小白脸,这没你的事。”

    沙小弦先抚了抚左肋,察觉到一如既往的绑定紧固后,才笑着说:“记住我的长相。”

    那几个年轻人开始啐口笑:“你他妈是什么东西?凭什么要老子记得你?”

    “下次见了我好早点跑。”

    众人哄然。沙小弦还是斯文地笑:“我是铭少爷派来的小白脸,负责将季小姐带回去。”

    几人突然互相张望,脸上带了犹豫神色。沙小弦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说:“怎么,害怕了,没想到这小妹妹是铭少爷的人?还是给你们钱的人没交代清楚?”

    绿毛勇先恶狠狠地咒骂一句,才回头说:“他妈的顾不上这多了,先做了他们再说!”

    显然,月黑之夜杀人灭口,正是销毁证据的最佳时机。

    沙小弦按住左肋,突然右脚支地,一句话没回应,抡起左腿凌厉侧劈。没受过正常训练的杂毛仔很快不是她对手,她腾起一跃,走脚墙壁,借力踢向领头少年下巴颏。

    那人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

    沙小弦走过去,踢了踢软成一团的小美,冷声说:“看到了吧?打架要找骨头脆的地方。”

    小美咝咝地笑,身子像条小蛇样地扭动:“哥哥,我爱你。”

    ——而她呢?刚才砸痛了小拳头都不能让对手皱下眉毛。

    李铭远等着小白脸走近。

    漫天烟火下,花园到柱台的花|径慢慢走来一道挺拔身影。随着身子迎上璀璨光亮,一张深邃而美丽的脸也显现出来。他的面容阴柔,肤色雪白,墨黑的眼睛像是璞玉,一动不动攫紧了小美的脸。而且他的手上拎着一大束香水百合,倒垂的花蕊窸窸窣窣擦过边缘玻璃纸,发出一阵轻响。

    尽管穿着普通的米色衣裤,外面罩件镶嵌蓝白滚边的背心,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的的确确是名帅哥,尤其现在着清爽文雅的打扮,一种说不出的动人心魄在他身上流淌出来。

    小美张开双臂,一阵风地扑了过去,故意高叫:“哥哥,哥哥!你来了!”周围有人窃窃私语,达到了她想要的效果:“是小美的男朋友吗?”

    “好像是的。”

    “不是说她被甩了吗?”

    “猪,这个比那个强多了。”

    “而且比她舅舅还疼她。”

    “喂……口水啊……”

    小美乐不可支,沙小弦却退后一步,扫了一个警示近扑的眼神,笑着伸出右手:“来,哥哥给你弹支曲子。”

    小美看了看她左肋,娇笑着接过花束,闻了下,凑近踮起脚尖亲了一口:“沙宝,你是怎么做到的?”

    沙小弦牵起她的手,在众人注视中,慢慢走到一侧的花棚坐下。“花了我五十万新币,借用铭少爷的名义,让五处的电管同时听令。”低低的声音一直响起,“我报了铭少爷的电话,他们查都不查就信了,为了定做这几个气球,我跑了很多地方。”

    小美突然说:“3341520。小舅舅的电话。”

    沙小弦笑着回答:“你说了也没用,我脑子记不住东西。”

    小美直着眼睛一直猛盯着沙小弦瞧,突然靠近身子耳语:“说吧,你还有什么目的?”

    沙小弦坐着不动,也不转头,却笑道:“那边站着的就是向玲玲?”

    “怎么了?”

    “没什么,我出场盖住了她的风头了吧?”

    季小美哈哈一笑:“沙宝,你真是搞怪啊,真的要给小舅舅身边每个女人打招呼?”

    沙小弦微微一笑:“是的,我要她们都记得我。”

    “你喜欢我舅舅?”季小美嘻嘻地笑,“觊觎他的女人可多了。一点也不夸张地说,只要是新加坡年轻的女孩,都听过小舅舅的名字。”

    “不,我仰慕他。”沙小弦再次沉静一笑,那种自持让小美出现云里雾里的表情。继续扫视一眼全场翩然玩乐的男男女女,沙小弦又说道:“你要帮我做件事。”

    “是什么?”

    “向铭少爷承认你是自愿回家的。”

    “好,没问题。”

    小美一口答应,又转到另一件兴趣事情上:“向玲玲是新加坡第一名府千金,沙宝打算怎样赢过她?”

    “来。”

    沙小弦站起身,向小美伸出右手,笑着说:“让你看看我的本领。”

    满场欢笑,香鬓缭绕,美女们浅语低声,众男士三五散开,各自带了女伴跳舞玩乐。自从李铭远站在了花棚边,有意表现出和玲玲组成一对,其余所有的女孩都拿着高脚杯,纷纷打过招呼笑着离开。

    李铭远始终站着不动,就连礼服纹理也不起半点涟漪,玲玲悄悄靠近了他身边,他转头一笑,解释了她的疑惑:“朋友。”

    “小美的男朋友?”

    李铭远顿了一顿,笑:“不是,她是女孩。”

    玲玲转脸看向那边悄声低语的两人,微微一笑:“她到底是谁?”

    李铭远也转头看了看,只能看到两人靠在一起的背影。他想了想才回答:“小白脸。”

    玲玲滑下手,摸着贴身裙幅,轻轻蹙起秀眉:“就是她把铭远的手打断的?”

    李铭远还是笑:“是场误会。”

    玲玲咬住唇,什么都不说了,就抬起迷蒙的眼睛,侧头看着一直微笑的男人。李铭远笑意不减,微微躬身,低向她精致的脸,似乎一阵温柔的气息就包裹了她全身。

    “玲玲在生气?”他凑近她耳边,嘴唇隔离她脸侧不足两公分。向玲玲紧抓着裙幅,秀气的脸浮起一层淡红,稍稍地不动。“这就乖了。”他笑得很满意,慢慢离开了她的侧面。

    这时,小美走过来表示她很高兴回家,李铭远淡淡地嗯了一声,盯着眼珠沉静的小白脸猛抽一口烟,向玲玲抬手轻咳,却没得到预期的效果。——李铭远还在抽烟,看的是对面;对面清俊的女孩子却在看她,嘴角含着笑。

    这种笑容不同于笑不露齿的典雅之美,而是弧度向外轻抿,似乎带了些什么。还没等到玲玲分析出怪异的感觉,沙小弦转身走向高台,坐在了钢琴前。

    小美拉起泡泡纱,欢快地跑了过去。

    “挑衅?”玲玲秀眉一颦,喃喃说。

    李铭远弹开烟,居然听懂了她的意思:“不是,她明白了我的用心。”

    “什么用心?”

    试探她的用心,但是没人回答。

    玲玲侧头看向,眼里存了疑惑。李铭远面对她,微微一笑:“她就是这样的人,总是讥笑我,无所不用其极。”

    柱台上。

    沙小弦伸出一根手指,弹了一个音,说道:“来。”

    季小美更靠近了点,好奇:“怎么了?”

    “这是什么音?”

    “嗦。”

    沙小弦又弹了一个,小美接着报:“发。”

    两人依次试了一排音,叮叮咚咚地很清脆。小美一直面带不解,抓着泡纱左看右看琴键。最后,沙小弦笑着说:“小美很有绘画和音乐天赋。”

    小美噘嘴:“所以呢?”

    沙小弦笑得开心:“我嗓子不好,想请寿星小公主唱首歌。”

    小美骄傲地扬起下巴:“没问题,我考过声乐五级。”

    “那好。”

    沙小弦坐着不动,双手灵活扬起,一串清脆悦耳的声音连接响起,这次毫无差别地连接到了外面的喷泉,打动人心的旋律穿透夜空,经久不息。

    海岛上空飘荡着绵绵乐声,小美仔细听着前奏,哼唱:“1 1 7 6 5,5 0 5 5 6 7 1……”琴键飞舞不断,营造出的浪漫迷人效果也不间断,沙小弦嘴角笑容更盛,却淡声说:“不会唱歌词吗?”

    小美不服气:“是中国歌吧?我不熟。”

    沙小弦停下来,凝视着她说道:“那怎么办,我靠这个向你舅舅表白的。”

    小美咬嘴:“到底是什么歌?”

    沙小弦越过小美的纱裙,看到台下静止站立的两条人影,慢慢地加大嗓音:“第一次。”她侧身又叮咚弹了几个音,强调着说:“我第一次喜欢上一个男人。”相信这次声音成功地传到李铭远耳朵了,他的后背没什么反应,摸烟的手却一抖。

    宴席转入灯火辉煌的大厅内,满室胜景难收,仿似置身欧洲古老宫廷。李府巴洛克风格鲜明,精美的地毯加强了这一浪漫气息。玲玲盈盈站在楼梯上,对着一直沉默的李铭远说:“最火热的宫廷宴席已经开始了,你不打算向他们正式介绍我吗?”

    李铭远抬头环视全场,淡淡一笑:“身份不够。”

    玲玲抿唇:“是说我不够做你未婚妻?”

    李铭远执起她的手,躬身贴了贴他脸侧,极具绅士风度。“玲玲自己玩会,我去换件衣服。”他笑着放开她的手,转身朝楼梯上走。

    身后突然传来玲玲迟疑的声音:“铭远。”

    李铭远站住了脚步,却没有回头。

    “你喜欢那位小姐?”她的嗓音说得无比凝涩。

    李铭远停顿后继续朝前走,离开了众人视线,什么都没说。二楼走廊盛炽灯光,照亮了每个角落,尽头,如约站定一道米色身影。

    沙小弦依墙而立,等着李铭远回来交人。“文叔呢?”她直接对上默默走过来的李铭远,问出在意的事。后者单手解开礼服上的双排扣,越过她走进衣帽间,还是一句话都不说。

    沙小弦跟了进去:“小美毫发无损地回来,你应该兑现承诺。”

    李铭远取出一件海马毛面料的休闲西服,提在手里,转身说:“小白脸,先帮我穿上衣服。”

    沙小弦慢慢地坐了下去,沉身在沙发座里。聪明如她,似乎明白了什么。“你只要告诉我一句话——文叔是活的还是死的。”

    李铭远走过去,将衣领轻轻放在扶手上,也坐了下来。“活的,出了点意外,我送他到国外做手术去了。”他盯着对面,淡声说,“下次我把一个完好无缺的文叔送到你面前,你放心。”

    沙小弦抿住唇,与他对视。两人视线在空中相遇,都直眼不避,各自沉静地探视对方。那种笃定与深沉,显然标示出他们的心思密度在同个等级。

    “小白脸长得很好看。”李铭远先开了口,笑着说,“每次看到你这种表情,我几乎都相信了你说的话,相信你是真的‘仰慕’我。”

    沙小弦一笑,静静地说:“我本来就喜欢你。”

    “那证明给我看。”李铭远突然盯住她一动不动,嘴角笑容含风,“不管你想从我这里拿走什么,证明给我看,让我也死心塌地爱上你。”

    相对于他的持重,小白脸表现得很放松。她笑着说了一句:“你等等,我先酝酿下情绪。”

    李铭远收了笑容,站起身,淡声说:“你走吧,文叔我会还给你的,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沙小弦也站了起来:“李铭远,你为什么总是不相信人?”

    “相信?”李铭远猛然转身,将衣服随手丢弃到沙发上,冷笑,“你会相信一个嘴里说爱你,脸上一脸平静的女人?”

    沙小弦居然叹了口气,垂下眼睛:“你是一定要听文艺性表白?”

    李铭远突然大步走过来,伸出手,冷着脸抓向她胸口:“你他妈听话重点果然有问题。”沙小弦低身一蹿,躲在一边,等李铭远冷眼横向时,她突然以速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过去,一把将他抱了个满怀。

    如同瞬间石化一般,李铭远僵直着身躯,两手保持外扬的姿势,一动不动。

    “我是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不知道怎么办,只想天天呆在他身边。第一次主动抱人,心里怦怦跳个不停,不信你自己听。”她猛吸一口气,把头闷在李铭远怀里,一鼓作气地说,“李铭远,我喜欢你,你当我男朋友吧。”

    李铭远站着不敢动,胸腔萌发的微温气息混成一团,他的皮肤好像烧灼了,衣染清香从衬衣袖口渗透出来,竟是带了温热的颤动。再看他脸侧,自耳尖至下巴,也升起了一线淡淡的红。

    “沙小弦,我警告你,不准骗我。”他垂下眼睛看了很久,冷冷地说,“要不你就死定了。”

    沙小弦等了半天没等到他的回抱,低下头,把牙一咬,手收紧了些。她听到怦怦响的声音,不知道是他的还是她的心跳,干脆抬头,闭上眼睛朝他脖颈吻去。

    嘴唇磕到了一点冰凉,过了会,那里的皮肤变得滚烫。她尝试着动了动嘴唇,轻轻地摩擦一下。

    但是很快地,一股反常的感觉就涌上了喉头。尽管李铭远的身上还是那么热那么香,可是沙小弦的脸已经发白了不少。她猛然推开李铭远,捂住口,两三步蹿了出去。

    “沙小弦——”李铭远发誓从来没这么愤怒过,他随手抓起一个台柱上的珍珠摆件,恶狠狠地砸了开去,“你他妈地玩我是吧?”

    小美慌慌张张走了进来,惊惶地捏着裙子:“小舅舅,小舅舅你怎么了?”

    李铭远转过身,长长地呼吸几下,平息怒气。房间里死一般寂静,他背对着小美,伸手指向门外:“谁知道小白脸到底怎么了?”

    身后传来小美吞吞吐吐的声音:“沙宝吐了。”

    李铭远默不作声站了几秒,突然朝沙发脚一踢:“老子没惹她,她凭什么吐?”

    小美再次期期艾艾:“小舅舅,有可能是……”

    “说!”

    “沙宝有洁癖,她嫌你脏耶。”

    李铭远如遭雷击,身躯挺得更加僵直。沉默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后,他冷森森地说:“他妈的小白脸,老子还是处呢!”

    强吻事件三天后。落荒而逃的沙小弦再也没出现,像是锦鲤跃出水面,吐了个漂亮的泡泡,然后划动鱼尾往深处去了,只留下小美一脸不解。“小舅舅,是不是你说过什么?”

    李铭远坐在沙发里,抬手按开电视屏,不作声。

    “沙宝说过要追你的耶,我故意告诉她你的号码,怎么可能没后续?”小美撑住下巴,坐在高脚椅上一甩一甩地,观察小舅舅的脸色。

    李铭远神色不惊,雷打不动地看电视:“你想找她自己去。我给过她机会,怎样处理是她的事。”

    小美讨了个没趣,噘起嘴:“你就装吧,小心沙宝心思拐个弯,用到别的地方去了!”

    电视里正在放财经报道。李铭远眉头淡淡锁起,观察了半天股市动荡才反应过来。他移开眼睛想了想,略为迟疑:“我好像真的说过什么——”

    小美一看他脸色就叫了起来:“看吧看吧,肯定是小舅舅把沙宝赶跑了!你赶快想想,到底说过什么?”

    时间沉默。英俊的男人也沉默。脸色暗晦得胜过阳台上撒进的斜阳落晖。过了好半天,他才开口说:“我叫她再也不用来找我了。”

    又过了两天,李铭远一切生活照旧,白天代替兄长去李家财团巡视,晚上消遣娱乐场所。酒店经理都给他预留了桌子,他遣散众人,独自一人站在顶楼幕墙边俯瞰万千灯光。

    下面辉煌连成一片,而大厅内除了悠扬的钢琴声,空气都显得冷清。伴随着悦耳琴声,一道温柔缠绵的嗓音在低唱:“第一次我说爱你的时候,呼吸难过心不停地颤抖。第一次我牵起你的双手,失去方向不知往哪儿走……”

    这首曲子在小美生日宴上弹奏过。李铭远静静地听着,想起往事,失笑:“小白脸的手段真是高超。”

    她自己跑得不见踪影,却留下他像个傻子在原地一遍遍回味。

    悠荡乐声中,黑色西服的下属推门而入。

    “范疆,你不觉得太静了吗?”李铭远回头,对着头号扈从微微一笑。范疆杵着铁塔身子,面无表情地说:“铭少爷不去订约的桌子,来这里看星星?”

    李铭远将手插进西裤口袋,笑道:“肯定是下面经理催你了。——走吧。”

    半开圆形拱台上是VIP限量消费。茶色玻璃几上摆满了各色果饮及洋酒,都是李铭远平时光顾过的牌子。随座的两位美人衣着高雅,皓白的手腕轻扣玻璃脚杯,还没尝到红色帕特洛,那种气味和芬芳就引人遐思。

    李铭远坐在两美中间,出乎意料地矜持不动。美人敬酒他并不喝,只笑着说:“你们可以去跟经理打招呼,就说已经陪好我了,酒水照样有我签单。”

    两位美女不解,妆饰精巧的脸流露出一丝惋惜。李铭远又笑着吩咐:“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就连范疆也微微动容,破天荒地坐下来,专注地打量对面。“铭少爷,你这是?”

    李铭远低头抽烟,淡淡皱起眉,不说话。范疆给他倒了一杯果饮,他抬头看了一眼,说:“换薄荷汽水。”

    范疆依约倾倒。李铭远拿起玻璃方杯喝了一口,又弓起手背推到一边。“难怪小白脸要喝。刺激口腔用的。”水杯边缘渗起晶莹的小泡泡,像是无数个破灭的梦幻。他用手指轻轻抚着杯口,低声说:“范疆,我知道那天她不吃晚餐的原因了。”

    范疆不接话,恢复了往日的铁塔雄风。

    “小白脸没有味觉。”李铭远猛然抬头,眼睛直直地盯住空气,目光茫然。“今天小美才跟我说的。”

    范疆迟疑地动了动:“今天?”

    沉默了几秒,李铭远一手捞过杯子,完全喝光薄荷汽水。“去商业街的时候看到了小白脸,走电梯,她下我上。迎面过去没一点反应,她像是不认得我了。”

    范疆忍了忍,没去打断迟缓的语声。

    “我回去问小美,小美才说她的事。——脑震荡、味蕾丧失、神经末梢坏死。看来她说她坐过牢是真的。”

    李铭远皱着眉:“范疆,你去帮我把她找出来。”

    又过了五天,时间不知不觉已经到了12月上旬。新加坡气温适宜,保持了近一周的干爽天气。李铭远连续五天呆在公寓里,兴致怏怏足不出门,医生给他检查过身体,也没查出任何原因。伦恩的伤势也好了,飘着长毛一路跑进来,围在他脚边转圈。范疆派出去的人总算有了回声,送回了一本打制精细的册子。

    李铭远翻开报册,细细查看,那上面是下属们蹲点狮子洞才搜集到的讯息——

    小白脸每天上午10点出门,去美肤沙龙做健康SPA;下午2点购物;4点到6点赌马;晚上到处闲逛,只限足于律法街。

    而且是循环往复从不间断。

    李铭远紧捏着纸页,不由得微微抬起眼睛:“这是什么?——小白脸突然转了性?”

    从一个低调谨慎的人变成血拼一族,站在沙发边的小美也不相信。她皱着眉毛弹了弹纸册:“不对吧?沙宝每天这个时候是帮小孩子写作业的,写完作业还要打会玻璃珠子……”

    李铭远侧头看了她一下:“连小孩作业都做?”

    小美讪笑。

    李铭远摸了摸伦恩的毛发,低下脸说道:“……不是一般的恶劣。”

    湾道跑马场。李铭远站在半透明的贵宾台里,低头看下面人群。四周看台站了不少观众,大多用报纸遮挡移过来的太阳光,双目粼粼地巡视马匹。

    小白脸也混在人群里,侧对悬台,头上戴着墨绿色的棒球帽子。她两手插在衣兜里,闲散地站在第三列最左边,一副斯文老实的样子。

    李铭远透过玻璃幕墙后的监视器看小白脸,一直觉得她很神奇,今天再次逮到她的身影,更是加深了这种感觉——撩拨他的时候无处不在,无恶不作,惹他上天入地地斗狠;和小美呆三天,整人、赌博、打架坏事她都做光了,还能收服小美的心;退散的时候走得比谁都快,而且干净利落,像是没来过一样。

    今天还有些突发状况,李铭远默默地看了一会,也是突然发现的:小白脸帽兜里有东西在晃动,一只几乎看不清眼睛的小狗冒出头,舔了舔她的耳角。小白脸掰下一块饼干,肩膀动都没动,反手喂给它,又按下它的头,把可怜的动物塞进了原口袋。

    李铭远看到这里,忍不住笑了起来:“有她的地方就不无聊。”

    很快这句话也验证了。大概是小白脸赌输了马,她先杵着身子硬站在那里,过了一分钟才捞起纯净水瓶,猛地砸了出去:“会不会跑啊?不会跑回家带孩子!”被骂的骑士窝了火,回脸比了个中指。小白脸不甘示弱,低头又抓起座位上的几瓶水,兵兵乓乓丢了出去,她那手劲奇准,一砸一个中,5号马师的头盔被砸得歪歪斜斜,马蹄子也被扯得后退。

    随她一样押5号的马客哄堂大笑。贵宾室里经理本来陪客站着,看到有纠纷身子动了动,准备去叫保安。李铭远回头扫了一眼,冷冷地说:“不准动她。”

    经理张嘴放下电话。

    底下刁难继续。

    小白脸一身深色服装,只有脸蛋从棒球帽下露出来,反射阳光,发出耀眼的白。她的眼睛藏在帽檐下,让镜头捕捉不到她的情绪。只是整体上觉得岿然。

    李铭远先散漫地盯着看,看了几眼后,突然又发现有些不对劲:小白脸的帽兜很安静。

    李铭远想了想,吩咐操作视频的工作人员:“镜头打底一点。”

    果不其然,当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在前场纠纷中,观众哈哈大笑时,一条弱不禁风的小狗穿过众人脚缝,穿过两排塑胶椅,仃伶伶地爬上一个男人的座位,以弱弱的小嘴,叼出了他的薄皮夹。

    然后一溜烟跑了回来。

    李铭远嘴角又翘了起来。他看到小白脸恢复冷淡的样子,吹了声口哨召回小狗,提起瘦不拉几的小黄毛放回帽兜,兜着手施然离开。

    李铭远弹了弹定格在5排5号的镜头,转身问经理:“这男人是谁?”

    经理凑上前,仔细辨认:“……是何律师吧……”

    李铭远盯了经理一眼,经理的回答马上利索了:“我们这里的老会员,何成,32岁,长期买5号马,天天都要来……”

    “什么来历?”

    “移民办的咨询律师。”

    李铭远皱起眉头,低头抽烟。镜头里的何律师还有后继动作,只见他拿着手机,空出右手去拍口袋,似乎是发现薄钱夹不见了,神色有点惊讶。同时他的电话还在继续说着什么,最后他微微一笑,说了个口型“好”字就挂断了。

    何律师穿好风衣,转身离开了跑马场。

    李铭远看得很仔细,脸色不知不觉布满阴霾。别人还没弄清楚什么,他早已一手弹开了烟,冷笑:“我说小白脸怎么不来招惹我,原来是换了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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