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正式对上(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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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正式对上(2) (第2/3页)”
“洞口啊,街道啊,找小孩子多的地方。”
擦了眼泪好奇:“为什么?”
“那帮小孩都找她写作业。”
晚上,沙小弦手腕系着一根很瘦弱的麻绳,麻绳后系了一只更瘦弱的小狗逛了回来。黄毛狗只比男人的鞋大一点,不仔细看,沙土街面上根本发现不了它的存在。
小狗可怜兮兮地垂着脑袋,瘦骨伶仃的样子像是得了哮喘。小美盯着它一直瞧,惊奇地问:“这是狗吗?这么小?”
沙小弦两手还插在口袋里,只用帆布鞋尖蹙了蹙瘦皮小狗:“来,旺财,打个招呼。”
瘦皮小狗真的抬起脑袋,弱弱地叫了一声:“汪。”
老邬咧嘴笑:“丫头从来不收写作业的费用,今天也被贿赂了?”
沙小弦也笑:“旺财嗅觉排名全村第四,鼻子超灵的。”
余下两人:“……”
一家人挤在瓦泡灯光下吃面。面条不仅糊了,而且软绵绵的难以入口。沙小弦倒了杯茶放在手边,一边喝一边吃。季小美看她吃得面不改色,咬住筷子问:“沙宝,这面很难吃吧……”
老邬早就躲在一旁,拖长声音叹:“她没味觉的。”
季小美惊呆。老邬又淡淡说:“丫头晚上一定要吃汤食,你这几天都做面吧。”
晚饭后,小美再也不愿意洗碗了。沙小弦接过碗,卷起衣袖蹲在水喉下,还没开始洗就打碎了一个。老邬盯住小美,小美看了看他手上的棒子,噘着嘴走了过去。等她清洗干净,回头发现又没了沙小弦人影。
“沙宝呢?”
“跑出去看电视了。”
“……”
老邬明白她落单的样子,笑出一口黄牙:“你放心,伯伯在晚上是正常的。而且小丫头不看完动画片是不会回来的。”摇摇摆摆走开,去听他的老收音机去了。
沙小弦安排小美睡阿汀的房间,小美照例埋怨一通,皱着眉不肯睡。沙小弦向后探了探身子,扭头叫:“师父,小美睡不着啊,想听您讲故事。”
小美吓得跑过去关上了房门。走回来有些烦躁:“我睡前有个习惯,要做填字游戏。”
沙小弦二话不说,走出去拿了本杂志,唰的一声甩在桌面。季小美抓过铅笔,翻开内页就开始做了起来,碰到为难的地方,咬住笔头皱眉苦思。
“你舅舅培养的习惯?”
“嗯。”小美无意识地接话,擦擦填填了一会,随口说:“考中国的古诗啊,这个好麻烦……”
沙小弦像个影子坐在旁边,没什么反应。
小美茫然抬头:“弃捐……勿复道……下一句是什么?”
沙小弦脱口而出:“努力加餐饭。”
小美很惊呆:“这是什么意思?”
沙小弦抽出荷兜里的两只手,靠近了桌面,撑住头:“古诗十九首里面的。告诉我们想男人不如多吃碗饭。”
“真的假的?”
沙小弦笑道:“失恋事小,饿死才是傻叉。”
小美又问了几个难点,沙小弦都一一作答,最后,小美拉住她的手,不让她走:“沙宝,你怎么这么厉害,会做所有的填字?”
沙小弦站着没动,僵直的身躯笼罩在灯影下,蒙上瑟然冷意。她沉默了两秒,才慢慢说:“以前有人教过我。”
等季小美完全睡着,老邬拉过沙小弦,走到旁边厢房细细盘问。
“怎么样了?”
沙小弦给师父倒了一杯茶,慢慢回想着什么,神情有些恍惚。过了会才说:“小美本质不坏,别看她骂骂咧咧的,其实是小孩子气,可以扭转过来。”
“我罚她做家务事,她磕磕碰碰地也能做好。”
沙小弦点头:“嗯。这证明她平时真的一个人住。”
老邬抱住棍子眯眼:“这样的小孩早熟。要不是我看住她,她早就翻了天。”
沙小弦笑着回应:“也证明李铭远疏于管教。”
两人说完所有观察出来的结论,老邬问:“下一步怎么办?”
“她差不多能明白家的味道了。等明天晚上,我单独给她庆生。”
沙小弦催促师父快去休息,给他带上门时,又不忘叮嘱一句:“看好我的箱子,别让她翻到了资料。”
——所有能收集到的,有关李铭远的资料。放在上了密码锁的拉杆箱里,现在静静地站在睡房角落。
沙小弦清洗了口腔,撑住上半身,苦笑:“我不大习惯别人抱我。”
季小美瞪大了眼睛:“这是什么怪病?”
“洁身癖。”
“真的假的?”
沙小弦笑着说:“假的。”
华灯初上,粉红色的卡哇伊没接到任何祝贺短信,季小美的脸色越来越悲戚。沙小弦带她吃了寿星元宝面,出了餐厅朝海滨路逛去。玻璃橱窗里映照着五彩斑斓的光芒,每家店铺都是几净地明,呈现出一派节日气息。两人走了几步,季小美才有所察觉:“今天是什么日子?”
“你生日。”
“……我是说,这条商业街怎么在办街庆……”
沙小弦依靠在玻璃窗面上,敲了敲橱窗里的电视屏:“自己看。”
电视里正在公布一项决议。主持人穿着严谨的西服,以平稳的语声播报:“新加坡新一届政府就职仪式今日在总统府举行,现国防部长李政扬率领新内阁部众宣誓就职。”
李政扬,新一任国防部长,季小美的父亲。而且这条街正是李家财团所在地。沙小弦静静看着面色不愉的当事人,一句话不说。
季小美直勾勾地盯着电视,那眼光带了黯然神伤,也有些万花筒般的彩色希翼。“我是个私生女,见不得人。我永远站在角落里,他永远不会回头看我一次!”她的眼眶泛红,但是倔强地咬住嘴唇,一把抹了眼睛。“从明天起,我要忘记他的身份!”
“挺起胸膛做人。”沙小弦笑着接一句。
一阵欢快的和弦声响起,叮叮咚咚,日文歌曲清脆可人。季小美接了一通电话,挂断后噘嘴说:“小舅舅打来的,他说家里办了生日宴,问我回不回去。”
沙小弦笑而不答。
季小美又郁闷地踢踢街面:“肯定是祝贺李政扬顺利执政,顺带给我唱唱生日歌曲……”
沙小弦默默地想了想,再抬头问:“有哪些人?”
“按照以前的惯例……”小美的嘴巴可以挂起小油瓶了,“爷爷奶奶肯定不会到场,就小舅舅和他的朋友,小型家庭会而已。”
沙小弦的眼睛亮了亮,但是不会让小美发现她的突起兴趣。她不动声色地说:“你许个愿吧,我帮你实现。”
小美鄙夷:“企……你能实现所有愿望?”
沙小弦笑着说:“没有我做不到的事——只要我愿意。”
“牛掰个什么劲。”小美翻了个白眼,鼓起嘴唇转过身,拦住了一辆出租。临上车时,她丢下一句,语声很是将信将疑:“我要全城的灯光为我亮起一次,证明我是最重要的人。”
天淘沙风景岛。
唯一的一所煊赫住宅就是李铭远的公寓,今晚,音乐喷泉盛起五彩水柱,宏大乐声连绵不断,响彻了半边云天。公寓处的花园部落各色礼花竞相开放,气势恢宏,丝毫不亚于喧闹的国庆日。
从海岛车道口到李府前门,密密麻麻排放着各种拉风的跑车,劳斯莱斯、法拉利至少是几百万起价。可能是察觉到了李府的盛大晚宴,周围场地的人群都驻足观望,指指点点聊了几句——
“那个——穿着限量版CHRISTOS的那个,是向家千金吧?”
“向玲玲?”
“是耶。人长得美,晚礼服也高贵大方。”
“听说她已经跻身亚洲小姐前三甲了,就差向李两家最后一把宣传。”
沙小弦静静站在人后,有意捕捉更多讯息。
“等会还有向小姐的钢琴独奏,声音连着音乐喷泉,可以传出来的,整座海岛都听得见。”
沙小弦听到这里微微一笑,安静地离开了人群,她一边走一边摸出口袋里的支票,朝着目的地——海滨路电管中心潜去。
公寓内。火树银花不夜天。成茵绿草烘托粉红纱饰,装点成浪漫迷离的童话世界。花园地形较高,最中心的地方还有座圆形拱台,一台黑色亮光的博兰斯勒静静站在四根罗马柱间。
季小美穿着公主服,摆好了层层叠叠的蕾丝边,坐在高脚椅上闷闷不乐。小舅舅今晚穿的是黑色双排扣晚礼服,衬得人优雅如玉,可惜不是她的王子。而且小舅舅很忙,身边一直有各色美女围追堵截,他根本没办法每分钟都陪住她。
相反地,传闻中的气质美人向玲玲拈起裙幅坐在一边,笑吟吟地看着这一切,好像小舅舅巧妙周旋的不是各类美女,而是她自己。
季小美转过头,忿忿不平:“早知道拉沙宝过来,有她陪着我,一定会让我开心。”
远处,李铭远小心翼翼垂下左手,放下香槟杯,笑着抽身退出包围圈,指了指小美这边就走了过来。
“还不高兴?”他低下头轻笑,黑黑的眼睛盛满戏谑。“说吧,小公主想要什么?”
季小美噌地一下站起,大声:“我要世界以我为中心,小舅舅做得到吗?”
已经有各类太子及美女回头,咧嘴或者掩住嘴轻笑。
李铭远直起身,淡淡一笑:“小舅舅做得到,但是今晚不行。”
“为什么!”继续大叫。
李铭远依旧嘴角含笑:“今天的主角不是你一人,还有玲玲。”
偏偏在小舅舅直直的盯视下无力招绌,季小美更加郁闷了。李铭远回头,向玲玲接到示意,盈盈起身,走向钢琴柱台。
不大一会,清脆悦耳的叮咚琴声响起,和外面的音乐喷泉节奏一致。这首《水边的阿狄丽娜》优雅大气,从远处夜空传回来,清明的曲调震慑人心灵。
季小美小手袋里的手机响起,不足以打扰到演奏,但是足够能让身边的李铭远听清。小美马上接起,听到一个沙哑的声音:“小美,站到柱台前,朝外看。”
“沙宝?”她迟疑地问,“你在哪里?”
“我就在你身边。”
别说季小美,就连李铭远也下意识地抬头看。小美将信将疑地走到向玲玲身边,根本不在意已经打扰到了人家,踮起脚尖看向公寓外墙。
突然间音乐喷泉终止了传出钢琴乐声,尽管柱台上的玲玲还在演奏,取而代之的是六股喷射到极点的水柱,唰地一声直攒上天,吸引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水声翻滚过后,除了李家住宅,全海岛的灯光熄灭,游乐场内内外外、海滨路上上下下陷入一片黑暗。
沙小弦的声音透过小美手机,还在继续响起,似乎那边带了扩音效果:“我让全世界的灯光为你亮起一次。”
小美站在看台上兴奋地尖叫,笑得像个张牙舞爪的小妖精。
“一。”
灯光依然寂静,李铭远低下头,冷不丁笑着说了一句:“小白脸真他妈的——”
“二。”
沙哑的声音继续,从花园角落传出,清清楚楚飘拂在夜空。
“三。”
随着最后沉静的一声,哗然一下,音乐喷泉再次攒射水柱,海岛全场突然亮起了万千灯光,像是巨人睁开了眼睛。
水声落地,七枚巨大的红色彩球从喷泉处升起,越荡越高,上面用金粉涂了七个大字,大到所有的观众读出了声音:
“生日快乐,小公主。”
沙小弦挂断电话,嘴角浮起一抹微笑。
何成律师感谢她拾到了钱包,约她傍晚六点来茶餐厅见面。她现在要做的就是盛装出席,牢牢把握住何律师的视线,当然,能引起他的兴趣更好。——目标人物生性儒雅,喜欢与淑女交往,好在她这连续一周的美体SPA也不是白做的,皮肤经过水的滋润,变得娇柔嫩白,改变了以前的苍冷,大大提升了全身散发的优雅味道。
其实就是对症下药。
通过明察暗访,沙小弦对何成的兴趣爱好掌握了大概,现在制造了见面机会,她马上精心打扮起来。
浅蓝皱褶花边衬衣,从小立领下抽出两条缎带系成蝴蝶结,攒得她的瓜子脸更加清灵。下身穿同款秋裙,长度适宜,和脚下的软底小皮靴搭配起来,显得既时尚又不失典雅之气。
沙小弦处理好全身衣装,再戴上重金定制的假发。黑而直的发丝披在脸颊边,像是清瀑倾泻而下,衬着纤长的眼睫,雪白的肤色,镜子里的女孩马上化身为中国娃娃,面容胜过砚玉,精致而秀气。
她照了照素面妆容,表示满意。又提起了装着旺财的竹编篮,按下可怜兮兮的毛绒绒脑袋,笑:“现在你叫rocky,嗯?”
换了新名的旺财弱弱地抗议一声:“汪。”
沙小弦弹了下鲜花边栏,笑着说道:“记得我是淑女,你是名狗。别穿帮了。”
沙小弦带着rocky光彩照人地来到约定地点。她从花篮底抽出一张大钞,俏生生地拎着,夹在两指间抖了抖:“喏,小费。”
门童连忙躬身致谢,替她拉开玻璃大门。
排场做足了,沙小弦矜持地扬起下巴。她抚了抚裙子边角,确定没有一点皱褶后,才小迈着步子走进明亮大厅。隔着门,她已经看清楚了何成穿着风衣,坐在居中的位置里边喝咖啡边打量外面,气质较为内敛。
可是等她走近时,她能清楚地捕捉到对方眼里的惊艳。淡淡笑了一下,她抚裙坐下。
“何先生你好。”沙小弦嘴角轻抿,拿捏出一个恰当的微笑。
何成从呆滞中回过神,捂拳挡住嘴唇,咳嗽一声:“小姐怎么称呼?”然后拿起咖啡杯,低头遮掩脸红。
沙小弦看得十分清楚,却不动声色地笑:“你可以称呼我为沙宝。”
由于她的落落大方,化解了不少两人刚见面的尴尬。何成谈吐文雅,除了初见时的震惊,他的眼底总是浮出浓浓的笑意。
“那么沙宝小姐是住在狮子洞了?”他客气寒暄。
“是的,那个地方虽然穷,可我是百万富翁。”沙小弦依然眉清语浅,淡淡的矜持也把握得很好。她不想对方失去邀约贫民区女孩的兴味,继续保持着大家闺秀的风范。“小朋友们都叫我沙宝姐姐,希望我资助他们去学校。”
“沙宝小姐资助了吗?”对方礼貌回笑。
沙小弦微微扬起面容,迎上吊顶灯光,她的雪白肤色一展无疑。这个角度,她又很满意。“当然。”
一阵水浴花草清香朝对座扑去,她不信他闻不到。
何成果然停顿了下,眼里闪过喜色。可能是很对他的品味,他饶有兴趣地追问:“沙宝小姐平时有哪些消遣?”
说到正题了,沙小弦莞尔一笑:“学习插花与茶道,闲暇时照顾小狗。”
这个时候,寂静无人的大厅内突然传来嚓的一声响,像是火柴划过匣面的轻巧。
沙小弦抿了抿唇,坐直了身子。
身后飘过淡淡的清香,薄而凉,若有若无地拂过她鼻腔。
对面何律师声音变得惊喜,又成功拉回她的注意力:“你喜欢泡茶?真是太巧了,我爷爷就是茶道高手……”
沙小弦微微笑着,上半身保持得体的聆听姿势,脚踝却轻轻一动,踢了下桌边的花篮。一道微弱黏软的小狗叫应声而起,熟练得分秒不差。
“沙宝小姐,请问刚才……是小狗叫吗?”何成的眉毛飞扬了起来。
沙小弦嘴角笑容更盛:“是的。我们家的rocky很害羞,看我宝贝它,走到那里都要跟着。”说着,拿起同样盛装打扮的花篮。
Rocky伸出经过梳洗打理的脑袋,吐出一截可爱的舌头,舔了舔女主人的手掌。沙小弦蜷曲手,用一根白净的手指轻轻捺着rocky的毛发,摸样十分乖巧。
何成静静打量着,像是怕破坏优美的氛围,小声说:“嗯……rocky是属于金毛寻回犬类?”
沙小弦抬了抬下巴,矜持一笑:“rocky,原产地加拿大的纽芬兰岛,是Labrador Retriever 第四代变异类型,随便一只也要上百万。”
何成马上收回迟疑的神色,转为深深俯察。
就在此时,轻微“嚓”的一声又传了过来,随后淡淡柴木香气如约而至。
高级香樟木味道。
只用火柴的人原来也在这里。
沙小弦是真的没想到。
她低下身,亲昵地靠近rocky,用手掌摸了摸它毛发,做出怜爱的姿态。凑近小狗耳边的嘴唇却低低地说:“闻到了什么吗?记住他的味道。等会我开了门你就赶快跑。”
逗弄了几秒,她终于回过头。
李铭远果然坐在身后。就在紧挨着的桌子旁,侧对着她和何成。他的眼睛还是那么黑,不带一点情绪波动,清冷无星地盯住他们,好像在看一出话剧。而且他理了个利落的精英头,额前碎发完全被清理干净,露出了白皙的脸,比以前显得更加英俊。
今天的李铭远表现得很安静。左手按住桌上的火柴匣,右手夹住烟,有一下没一下地慢慢抽。沙小弦回头看的这段时间,他保持着静态的对视,脸上表情都不改动一下。抬手时,一截深紫衣袖从空开的立领夹克里露出来,顶端的玫瑰金镶钻袖扣迎上光亮,醒目得张扬。
沙小弦的眼睛像排刷子刷了他一遍,然后转过脸,继续微笑:“何先生如果喜欢rocky,我可以把它送给你几天。”
对面美人巧笑倩兮,何成早已微微起了窘迫:“那不好,那不好,你可以约个时间再带它出来……”
沙小弦马上笑道:“好。我的电话是11——”
还没说完,空旷明亮的餐厅内突然响起一阵轻柔乐声,涤荡了热络的气氛。前面的钢琴曲调温柔过去,后面动听的女声使沙小弦微微变了脸色。
“各位顾客您好,我们‘典雅时尚’有幸收到了一段美妙的音乐,就是刚才大家听到的。它的播放首肯来源于一位尊贵的客人。同时,这位客人也为我们餐厅提供了一个美丽的故事——来自中国的女孩喜欢上了他,在生日宴席上向他表白,弹奏的也是这首曲子。”
话音渐渐淡去,一道低哑的嗓音即时响起,沙小弦一听,正是十天前她的“文艺性告白”:“ 我是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不知道怎么办,只想天天呆在他身边。第一次主动抱人,心里怦怦跳个不停,不信你自己听。”窸窸窣窣碎响过后,她的深情又得以彰显:“……李铭远,我喜欢你,你当我男朋友吧。”
角落里有抽气声压住了录音尾巴。余散的两三个顾客纷纷议论,声音吃惊得吓人:“李铭远?李家的铭少爷?不会吧?”
“……他也在这里?”
“哪个幸运的女孩得到他的垂青?”
听到这里,沙小弦紧了紧手里握住的叉子,迎上何成惊疑的目光,扯出个笑容:“何先生别误会,这个声音不是我的,只是听起来像而已。”
“是吗?”何成眼里有着浓浓的疑惑。
身后传来轻响,有道压迫性的气息慢慢走近。
银灰色外套,深紫衬衣,李铭远一站起身,浑身上下的亮丽就不容人忽视,更何况还带了层无形散发的张力。他一手插在长裤口袋里,另一只手摸出一根烟,将尾端倒转过来,对准何成嘴的方向,淡淡地问:“何律师抽烟不?”
对面突然走来一个有压迫感的男人,何成顿时懵了:“先生……你认识我?”桌旁杵着的身影挺拔不变,而且他冷淡地不回答,何成只得继续迟疑地说:“……餐厅里不准抽烟。”
沙小弦放下手中刀叉,咯的一声脆响。“你是谁?”她抬起眼睛看李铭远,清汤发丝下的脸色依旧雪白,仪容保持着得体的风度。
风度,这个是重点,不能吓跑了目标何成。
李铭远不看她,放下烟,只盯住何成微微一笑:“新加坡不准抽烟,我却有这个特权。——我是李铭远。”
大意的何成总算明白了什么,他站起身,结结巴巴:“噢噢——是铭少爷。”他转眼看看岿然不动的两人,有些恍然:“刚才说的中国女孩就是沙宝小姐吧?那她有了铭少爷还来——”
李铭远眼光聚集在何成嘴巴上,清冷中带了警告,何成看了一下他的眼睛,后面的话有效地震住了。
沙小弦突然低声一叹,慢慢地说:“真是不争气。”她不再看何成了,而是推开餐具,抓下餐巾丢在桌面上,冷冷站起身:“李铭远,谁给你这个权力来打扰别人进餐?”
“你。”李铭远朝前挤了一步,一股淡淡的烟草清香扑面而去。沙小弦皱眉退了一步,防止他再紧身靠近。李铭远笑了笑:“小白脸追过我,十天前我就答应了做你男朋友。”
沙小弦动了动眼珠子,精致的脸没有一点松软,依然雪白无颜色。她冷淡地说:“那是以前的事,我现在改变主意了。”伸手推杵在面前的身子,没推动。
奇迹般的铁铸强悍。
完全被冷落掉的何成伸出手,小声说:“那铭少爷,沙宝小姐——我先回去了。”李铭远杵着身子不动,继续堵住沙小弦的路,摸出电话:“范疆,送送何律师。”
别人听不懂,聪明的沙小弦却捕捉到了他语气里的寒意,她嘴挑一笑,讥讽的纹路慢慢浮起:“李铭远,我警告你,何律师要是少了点什么,我要加倍地讨回来。”
李铭远低头看她,也不紧不慢地一笑:“你一向如此。”
何成被铁塔范疆半拖半请带出餐厅时,对峙的李铭远转过头,淡淡地说了一句:“何律师,下次你再盯着她这样看,我挖了你眼睛。”
何成肩一抖,被拽出去了。沙小弦一等他完全离开视线,突然右手握拳,一阵风地朝李铭远脸上打去。李铭远有了多次对阵的经验,左掌马上一抬,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腕。
“小白脸今天真好看。”他笑着说。
沙小弦盯住他,面色突然古怪了起来。“你放手,我想吐。”右腕挣不脱,她干脆用左手捂住了嘴巴,低下头,黑直的发丝垂落下来,遮住了她的脸,还一抖一抖的。
“你真的嫌我脏?”李铭远的脸色变得发白,手里像是握住了烙铁,马上丢开了。沙小弦从有限的视线里抬眼盯了他一下,一手提起竹编篮,捂住嘴头也不回地走了。
推开玻璃门,一阵清凉的夜风吹拂起她的发丝,冷意扑鼻,凉透了不少因狩猎失败的挫败感。身后又传来大踏步的脚步声,她趁李铭远再次强拉她手臂时,握篮的左手故意一抖,让旺财趁机跳了出去。
“说清楚。”李铭远脸色铁青,语气里十分坚持。
沙小弦拈起裙子,踢了他一脚。成功地抖开纠缠,她低着身子轻轻唤:“rocky,rocky,你去哪里?”
黄毛小土狗细细迈着碎步,根本不回头,一溜烟绕过墙角,跑掉了。沙小弦直起身子,对着一脸阴霾的李铭远冷笑:“你都明白了,还要我说什么?现在rocky跑了,你得负责。”
“负责?看来小白脸知道责任这个词哪。那我问问你,凭什么你招惹了一个男人后,还敢若无其事地叫他走?”
李铭远的气焰不比她低分毫。沙小弦与他对视,不避:“我一靠近你就想吐,这就是答案。”
李铭远借橱窗里的光芒静静打量沙小弦,看了有几秒,突然微微一笑:“小白脸,我差点又被你骗了。”
沙小弦横过脸,回头就走。
“刚才当着何成的面,我没揭穿你,因为我不准别人看轻你。”李铭远跟在后面,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夜色中传来的声音也轻淡。沙小弦走在前面,嘴角始终噙着一丝冷笑,神色很是不以为然。
李铭远盯住她背影,又慢慢地说:“你自大,脸皮厚,满嘴鬼话,骗死人也不眨下眼睛。而且说话没个定数——小白脸,你告诉我,你什么时候真实过?”
沙小弦不回头,继续走:“哦,你以为呢?”
“我认为你还是在说假话,就是刚才要吐的那句。“
沙小弦失笑:“铭少爷,你举止放荡声名在外,我有身体洁癖是正常的。”
身后的李铭远黑了脸:“我什么时候放荡过?”
沙小弦嘴角翘起一笑:“放荡的最高境界就像你这种。做多了还自认为是雅趣。”
李铭远的声音大了起来:“小白脸我不准你诬蔑我——”话没说完,沙小弦突然转过身对他笑,他愣了一下,又脱口说:“你那笑是什么意思?”
沙小弦背着手,笑容不减:“在维加和乐都,我亲眼看到你抱了不少妹妹,这证明你是来者不拒的男人。”
李铭远身子瞬间僵硬,如遭雷击。他站在原地半天,才出声说:“你他妈地又误导我——我——不对吧,那两次只有茶水生和玲玲在场——”
回过神来看。
前面直发长裙的背影越走越远,根本不留意这边的事。她那清汤挂面笔直垂落,夜风都没吹动一丝涟漪。李铭远看到这,眼一沉,几大步赶上去,就要伸手去捞她手腕——
可是沙小弦反应更快。她突然转过身,以迅雷之势冲回来,再次将他抱了个满怀。李铭远这次只吃惊了一下,手臂马上紧紧圈起来,下意识地回抱住她腰身。他的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寂静中,怀里女人又做了一件让他更窒息的事:她突然抬起头,看了他的嘴唇一下。
李铭远马上不动了,还微微低下脸,有意降低目标的高度。他如此温顺地配合,沙小弦吻得也干脆,直接扑上去对准他的嘴。
四片嘴唇衔接在一起,一股冰凉合上了一股温热,还没等到辗转厮磨,那种冰冷的韧性就离开了恋恋不舍的嘴,猛地撤下了。
李铭远垂下眼睛,神色很是惋惜。紧跟着,他看到沙小弦强扭腰身低下头,眼色又变得冰冷。
他突然明白她的用意了:原来她是要证明,她还在排斥他的身体。
沙小弦哇地一声吐出不少清水,全部都是刚才在餐厅里空腹喝下的。她一边出力掰他的手指,一边弯腰说:“看到了吧,这个骗不了人。”继续哗啦哗啦地吐。
李铭远手指像是铁焊的一样,动都不动,继续圈住她的腰,连带着身躯也挺拔直起。他等了一会,突然拉过沙小弦的头发,将她的脸扯回来,继续恶狠狠地吻了上去。
沙小弦睁大了眼睛,喉咙急速收缩,嘴里酸苦不断翻滚。她恶心地抖了抖脸,强推开李铭远,倾斜着扒出身子,够到了灯柱再也不放开。
“铭少爷,铭少爷,对不起,对不起,求你别再过来了……上次亲了你一下我吐了整整一晚。”狠人沙小弦于是说。
李铭远冷着脸看她:“吐死了老子也要治好你这病。”
沙小弦的确吐得手脚发软,她攀附在灯柱上,疲力地摆手:“不敢了,我下次真的不敢了,你走吧。”
温柔的灯辉倾洒下来,罩住了矗立不动的李铭远一身。他默不作声站了一会,突然冷笑:“老子在你心中就他妈这么脏?”沙小弦抱住灯柱不回答,只是吐。他又冷冷问了一遍,没得到回音,干脆两步走过去,抓住了她的手腕。
手掌里的腕部居然在微微颤抖,不是抗拒地抖,而是像震撼。
李铭远连忙抬头,下意识去找沙小弦的脸。她侧对着他,白皙秀气的脸露出了发丝,直接对准面前街道。
忘了吐。
李铭远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一个俊挺的男人背对他们站在对街,拉开了车门,侧身进了奥迪,驱车利索离开。透过车窗,李铭远看到那人穿着白衬衣,咖啡色西服,是个不折不扣的型男。
“还看什么?”他忍不住喊了一声,拉回沙小弦视线。
沙小弦抹了抹嘴,低声说:“没什么,看错了人。”说完后她又吐,脸色苍白得没血色,又一连摆手,表示说不出话。
李铭远不知怎么地,发力踢了灯柱一脚:“简直莫名其妙。老子也莫名其妙。”他冷着脸大步向前走,拐过街角,也走掉了。
向玲玲站在流光溢彩的乐都前。她的面孔完美诠释了中英混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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