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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2 (第1/3页)风沙吹着高大的胡杨树沙沙作响,卷起一道道沙龙直上天空。驼铃声声,一支自西域归来的商队自茫茫戈壁里凸现,迎着风沙,在这正午的烈日下,像一道细细的、疲惫的墨线。
翻过一片土岗沙丘,远远一座雄浑浩瀚的城池横亘大漠与天空的交界之处,如雄狮横卧,向眼前逼来。
领队的头领顿时精神一振,挥臂大呼:“兄弟们,加把劲哟!凉州,凉州城到了!”
“到凉州了!到凉州了!我可要倒在酒缸里泡它三天三夜!”
“他奶奶的,老子要找个波斯妞好好乐乐!”
疲惫萎靡的驼队,霎时沸腾了一般。凉州,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终于可以洗去一身千里跋涉的风尘,可以手握葡萄美酒夜光杯、醉卧胡姬温柔乡;意味着一路的凶险艰辛,终于到达一个休憩的地方。
无数商队、马队每天从西域通过这里来到中原,或从中原通过这里去往西域,输出精美的丝绸、铜镜、瓷器,流入珍奇的香料、珍珠、象牙和无数异域珍宝。波斯、大食的胡姬酒肆,大宛、康居的客商客栈,鲜卑、回纥人的赌场勾栏……凉州城,是边荒游侠儿的冒险场,更是亡命徒的销金窟。
这座帝国的边陲要塞,又是军事重镇;却因地处偏僻,五百年来始终被中原正统诸侯瞧不起,鄙夷为“蛮夷之族、不通教化”。
晋室分封郡国,河西王族嬴氏,因外族蛮夷血统,只封王未封国,兼任了安西都护府一职,五百年来镇守河西走廊。近百年来,晋室衰微、诸侯四起,彼此忙于互相攻伐擎制,羌胡趁机侵扰中原。十二年前羌胡与河西一战,河西王战死,羌胡左贤王血洗凉州。后因羌胡五部内乱,杀掠够了左贤王退出凉州的时候,那繁华的丝路重镇几乎变成了一座空城。十余年来羌胡不断侵犯杀掠,河西王府名存实亡,丝路一度中断。
“如果没有公子府,如何会有凉州城?”驼头叹息道。
这句开场白说出来,大家开始起哄,老驼头又要第一百次讲这他那个在公子府做过门客的兄弟了。疲惫的行客需要刺激,而公子府的主人嬴怀璧,就是最激起男人热血的部分。
嬴怀璧是如今的河西王弟,故称“公子”,却没有爵位。当年河西王战死,他的长子继承了爵位,对羌胡人割地献礼,一味忍让。八年前流落中州的嬴怀璧归来,招门客三千、提十万虎贲铁骑,秣马厉兵、卧薪尝胆,力抗羌胡,终于开始扭转河西之地这一段血腥委靡的历史。
“我兄弟善养马,有幸做过几年公子府中门客,”老驼头浑浊的眼睛眯成缝:“那时候我兄弟在市集上贩猪肉,一次见到一位白衣公子牵着一匹病恹恹的马经过,我兄弟一时不忍,上去拦住他,告诉他这马叫做‘玄虬’,可日行千里、夜行八百,堪比大宛汗血宝马;但这种马也最是难养,吃草料要最精细新鲜不能隔夜,喝水要清泉至少也要新鲜井水。一匹千里马,如果不能养好而暴殄天物,那和普通的劣马有什么差别?……那公子很有兴趣,请他入府——居然他就是‘双凤雏’中的王览!……”
听的人“哗”的一声惊呼。没听过这个故事的人就急切地问:“那公子呢,你兄弟可见过公子?”
“公子府门客三千,分为九等,个个都是有才能的人,”老驼头揉揉鼻子:“我兄弟是第九等……”大家哄笑起来,老驼头也不恼,得意地卖了个关子,“不过我兄弟见过公子,还随公子打过羌胡人!”
尽管听过多少次,每到这一段,人们还是屏住呼吸,静静地听。
公子第四次伐胡的敦煌之战,也是最近的一次。羌胡精锐十二万倾巢而出,与虎贲卫大战于敦煌城外玉门关。这次战斗异常惨烈,双方相持数月之久,尸横遍野,横贯河西走廊的苍水被虎贲武士的鲜血染红,半月不褪。最终羌胡退出朔方、退居敦煌,河西双镇,双方各得其一。
而老驼头的兄弟,那名马夫,便是在这一战中战死,其时他已做到步兵校尉。
河西百姓与公子怀璧,为保这一片故土安宁,付出了极大代价,他们无数的兄弟埋骨苍水之畔,同伴的热血洒在了胡人铁蹄踏过的戈壁。但只要有强硬的领导者,河西人就不怕死,面对凉州新掌权者强硬的锋芒,羌胡首领左贤王八年碰壁之后,终于收起了利爪,蛰伏在了大漠。
驼队的众人一时沉默,似乎都被老驼头低哑的叙述中一种难以言说的东西所震撼,汉子们默默握紧了手中的刀。
“老赵,讲北辰七箭,公子的奇袭!”有人大吼一声,接着好多个声音接连响应。
“好!”老驼头抹一把脸,沙哑着嗓子大笑着喊了一声。
那是公子怀璧第二次伐胡,老驼头老赵的兄弟还活着,还是一名马夫。伐胡途中,虎贲卫在大漠里遇到了风暴,公子怀璧和五百亲卫与主力失散,而前方,就是尚未发现他们的羌胡右贤王骑兵五万。
这是一场深夜奇袭。那名马夫亲眼看到,在这样的绝境面前,五百名骑士镇定自若甚至面无表情,他们整整齐齐列成雁翅大阵,连一丝声响都没有发出;如果不是他们的马儿尾巴会扫一扫,也许会让人误以为这是大漠里五百尊铜铸的雕像。
公子怀璧高高独立于一座沙丘之上,手挽长弓,手指不断调动箭的位置。他的头顶,是低得似乎触手可及的北斗七星。星光洒在他身上,可以看到,他微闭着双眼。
一道流星划过天际。就在那一瞬间,他的双眸乍然睁开。与目光同速,对着羌胡五万骑兵营帐的方向,七支长雁翎长箭,带着七道火光,同时射出。
在游侠儿纵横的大漠边陲,马夫见过不少以弓箭闻名的奇士,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射术。
那不是箭,那是暗夜里七道拖着喷薄光焰的火!
七支长箭,七个方位,带着长长的光线,划破苍茫夜空,穿过大漠风沙,呼啸着射向天地的彼岸。
只有一眨眼的瞬间。
敌营有两个方位像一蓬烟花炸开,然后,轰的一声,火光冲天。那是羌胡粮草辎重的位置。
公子怀璧弓名射日,箭名穿云,有三项绝技——穿云长射、北辰七箭和九珠连弩。
马夫所看到的,就是北辰七箭。
这是一个赌局,公子怀璧在赌能不能在对方恍然不觉中,射中对方的粮草。如果射不中,将必然为对方察觉,那么他们五百对五万的结局,谁都明白会是什么。
这样的黑夜,这样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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