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第三十七章 迷月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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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8 第三十七章 迷月色(下) (第1/3页)

    “咻!”

    一支精钢倒勾雁翎箭发出尖锐的鸣啸,箭风凌厉,“铮”的一声,钉在了百步之外的巨大青铜兽首,正中额心。

    沉稳的脚步声正好停在门外。姬骧挑了挑眉,停下脚步,静静看着前方挽弓的人。

    演武堂空旷偌大,四角点燃四座青铜灯台,烛光明亮。公子怀璧的手指上扣着镔铁指套,取出身边箭筒中另一支长箭,搭上钢弦。那张四百斤的巨大硬弓被一点一点拉开,直到如同满月。

    钢弦震动,第二支长箭陡然射出。箭风呼啸间,长箭“咻!”地钉上了第二面青铜兽首,带着裂石穿空般的力道,巨大的豹首发出轻微的“咔咔”声,似乎裂开了缝隙。

    他取箭、挽弓、射箭,淡然镇定,丝毫不像眼睛上蒙着一道黑绢。

    他仅着一袭黑色织锦战袍,简单而沉静;而一侧袍角与鹿皮战靴之上,却寥寥几笔暗绣蟠龙暗纹,隐隐飞扬跋扈。

    “公子怀璧这个乱世的灾星!”

    暮色初起之时,秘密前来拜访他的顾大都督说出的一句话,又响在耳边。

    群雄四起,四方诸侯无不蠢蠢欲动;看来,大晋帝祚的衰微正如残阳西下,已是掩也掩不住了。连顾雍这个老奸巨猾的老权贵,一时不查,也说出这样的话。

    不过,他的焦点不在这里罢了:“我河西蛮夷远距西北,帝听难达、教化不通,久不沐圣德,如呱呱稚子之被弃。老臣日夜遥望帝都,苦思圣颜……”

    说到这里,他几乎泫然欲泣,特使连忙抚慰:“都督言重了,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九州三陆,天子未曾一日不忧心。都督日夜操劳,天子定有所感。”

    顾雍感动不已,如幼子闻慈母之音,更是悲从中来:“若天子体念老臣苦思圣颜之心,还请天子使转述一二!公子怀璧这个乱世的灾星……”

    他突然意识到失言,一怔,连忙举袖拭泪掩饰过去:“公子怀璧这个凉州的灾星……老臣为天子经营河西数十年,得民意甚重;公子怀璧行权弄奸,僭越王府,不容老臣已久。此番若能平定五胡,下一步必欲除老臣于当下!老臣谨持箕帚、为天子清扫河西,一旦公子怀璧得势,除老臣性命无妨,惟‘忠心’二字,能否依旧向着圣天子?……”

    他一边哭诉一边观察天子使者的神色,似乎在试探特使的意思。姬骧怜悯道:“都督一片丹心可昭日月啊!”

    顾都督终于直接说明了来意:“对公子怀璧,帝都派天子使前来,难道就没有制衡之意么?”

    他是想要拉拢特使,与之联手了。

    “怎么没有让人通报?如果不是熟知你的脚步声,现在你已经死几百次了。”

    公子怀璧的声音淡淡传了过来。

    他并未回头,又接着取出第三支长箭。他不用箭靶,前方百步处却陈列五面巨大的青铜兽首,有虎豹猿猱各态;其中两面之上,已经钉着两支长箭。

    一阵风吹进来,呼地掀起公子怀璧的袍角与束在脑后的长发,似乎像潜龙在重渊中翻腾。

    他们阔别八年,他居然还能听出他的脚步。姬骧微笑了,眼睛里闪过一丝暗光。他慢慢向前迈出一步:“如果,我是来杀你的呢?”

    他们之间,大约相距五十步。背后是一个人防御最弱的地方,而且,他还蒙着眼睛。

    他的尾音还没有消失,突然之间,腰间佩剑出鞘!

    就在同一刻,公子蓦地转身,手中已成满月的巨弓长箭突然改变了方向;他眼睛还蒙着黑绢,箭镞却正对特使的眉心,出箭!

    “铮!”的一声金铁交击,电光石火之间,精钢的箭镞撞上镔铁重剑,发出尖锐长鸣。弓箭不利近攻,公子此时却只能出箭;而帝都特使居然可以在短短五十步之内,截下公子的箭。这一击相交的间隙,两个高大的身影闪电般向对方逼近,对手的长剑带着山岳般的力量呼啸而来,而公子已没有机会摘下眼睛上的绢纱,弓上已无箭。

    又是一声金铁交击,长剑劈上了铁弓,强大的力量对上强大的力量,居然谁都无法再占先机。公子眼睛上蒙着的黑色绢帛飘然落地,四目相对,两位强者的眼睛里似乎都有闪电般的锋芒一闪而逝。

    两双眼睛锋芒相对又立刻错开,两人的兵器同时收回,再同时挥出。这一切不过是转瞬之间,当第三次长剑与铁弓交锋的声音尖锐地划过,特使的长剑穿过铁弓贴在了公子颈侧;公子反握虚弓,弓弦的方向压向特使的喉咙,他的右手勾着钢弦,向内凹陷成一弯弦月。

    剑在颈上。而弦在咽喉,他的手指只需轻轻一弹,钢弦迸射,就会勒断特使的喉管。

    两人凌厉对视的眼睛里,慢慢浮起一抹笑意。

    “看来八年的养尊处优并没有让你松懈一分。”特使轻叹:“你的箭术比起当年,更加精进了。”

    公子微笑:“你也一样。”

    二人相视大笑,特使还剑,公子撤弓。

    浓重的夜色完全包裹了整个凉州城,没有月亮,大漠的夜空上繁星闪烁,像一双双寂寞的眼睛。苍水岸边白日里的繁华已经散尽,贵族的女眷们都已归去,而僧侣吟唱梵呗的声音伴着缓缓流动的苍水,还在苍茫地在夜色中渺渺传送。

    更衬得夜色寂静。

    公子府中华灯初上,夜风吹过,送来隐隐梵音。

    “凉州的夜色,只想让人抛却喧嚣,就此沉寂。”特使低声慨叹。

    这是高高楼阁之上的一方露台,摆着一张案几,铺有两方玉席。特使峨冠博带,盘膝而坐,面前摆着一壶薄酿,一盏玉杯。

    “我以为你会更钟爱帝都的繁华。”公子已经换上一身宽松长袍,背倚栏杆,一手执杯,微笑道:“你突然前来,让我措手不及,只好用薄酒招待,倒是怠慢了。”

    “波斯二十年葡萄佳酿!”姬骧赞叹道:“这还算薄酒?”

    “比起帝都公卿的种种豪宴,我凉州自然失色。”

    姬骧拢起广袖,为自己斟了一杯酒,悠悠道:“你与左贤王八年对峙,今次一战平定河西,在凉州的根基终于牢牢扎下,可以一展宏图了。”

    “此话怎讲?”

    姬骧并不抬眼,依然悠悠道:“河西之地牵制你的,无非是顾雍与河西王府。而顾雍大都督之所以能与你分庭抗礼,无非是左贤王这颗毒瘤在外对你虎视眈眈。外患一消,你必安内;当此之时,你这西北之地,不就尽在你掌控之中了。”

    公子微笑了:“伐梁之后,我欲称霸,尽人皆知。”

    确实,从重逢的那一刻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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